1701627029
很多的爱和很多的祈祷——妈妈
1701627030
1701627031
亚伯:我刚回来时,要重新与父母恢复关系真的很难。对我而言,埋葬和放下这段关系比较容易,而让这感情包围着我,时刻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却很难。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从自己身上学到了某些东西,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了。爸爸从监狱中接我出来,回来大概有七八个小时车程,一路上我们都在谈这个问题。现在他们总是对我说,很高兴看见你做得这么好,我们看到你已经改变了。
1701627032
1701627033
怀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尤其是亚伯进了监狱以后,赫克托开始酗酒。这是他对一切不可忍受之事的逃离。不管他喝的是什么,他总是五点钟就会醒来,想起在世时候的亚当、迪伦和韦恩。他没有让事情就这样过去,虽然有时候他会醉醺醺地上床,并在第二天早上意识到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其实是一件好事。
1701627034
1701627035
苏总是出差,她知道赫克托在喝酒,她也担心在这趟旅程中间家里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担心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因为她身为母亲没有做自己应该做的——留在家里照顾孩子。每一次要举行婚礼或大型家庭活动时,赫克托都会变得暴躁,而苏会觉得羞愧。
1701627036
1701627037
苏并不酗酒,她有偏头痛,还有点抑郁。有时候,她会陷入抑郁情绪中,郁郁寡欢,无法起床;有时候她还在继续做事,但之后她意识到数月以来自己生活在云雾里,除了愤怒几乎感觉不到别的东西。
1701627038
1701627039
有天早上,苏想让赫克托起来送她去坐火车,但是他喝醉了起不来,于是她只能自己走着去,却在路上遭到了抢劫。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出差回来的时候,她说,如果他不停止酗酒的话,她就离开他。赫克托并不真的相信她会离开他,但是她说出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严重了。他向她许诺将滴酒不沾,他确实做到了。但这一壮举并不能带走一开始导致他酗酒的悲伤。
1701627040
1701627041
赫克托:我年轻的时候有使不完的力气,总是能看见一些东西,你知道的,像是半满的杯子。但后来我开始感到厌倦了。一遍又一遍地处理每代孩子都要经历的那些破事——啊,别再这样了。孩子被学校开除了,或者某个孩子又被逮捕了。可能是在十年前吧,当事情真的变得艰难时,我开始有一点愤世嫉俗:这值得吗?为什么我每天早上要起那么早并且做同样的事情呢?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1701627042
1701627043
没有按照他们所希望的方式发生的不仅仅是那些可怕的事情。只有几个孩子依然去教堂,以撒是个不可知论者,而拉吉开始参加无神论者的聚会。没有孩子领养他们自己的孩子。
1701627044
1701627045
切尔西: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我可能会领养,但是我绝不想要一个庞大的家庭。我目睹了关于领养这件事的一切,不确定自己已经为处理这样的事情做好了准备。我感觉我并没有继承我父母的使命感。
1701627046
1701627047
苏和赫克托过去一直很确信他们能为这些孩子改变一些事情;但孩子们的亲生父母都是青少年时期就有了他们,依靠福利生活,进了监狱;而现在他们的很多孩子也都在青少年时期就有了孩子,依靠福利生活,进了监狱。当赫克托感到最绝望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至少孩子们要比生活在收养中心好一些。这是底线,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随后他会想:好吧,打破循环不取决于我们,这取决于上帝。只要我们做了我们相信上帝要我们去做的事,那就够了。
1701627048
1701627049
在艰难岁月里,当觉得自己很失败的时候,苏和赫克托很难记起他们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做这些事。
1701627050
1701627051
约瑟:我父母年轻时是很酷的——她是美丽的王后,而他是体育明星。我记得他们怎样与朋友一起出去玩,他们出去野餐,就像你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电影里看到的那样——大家都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朋友的房子里吃饭。他们很会社交,有许多的朋友。但有了很多孩子以后,保持关系变得更难了,并不是人人都想要和他们有关联,因为事情就是这样,他们的家庭里有了黑人,不是每个人都觉得他们的家庭仍然很酷,而这改变了你的朋友圈以及你的行为方式。
1701627052
1701627053
苏:如果有人过来吃饭,他们总会说,这真的是太好了。他们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并没有期待这有多好。
1701627054
1701627055
约瑟:我父母失去了他们的运气,他们为这样一个家庭付出了代价。我认为爸爸最能体会到这一点。我妈妈为了工作出差,有她的社交网络,但我爸爸留在家里。他之前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酷的人,即使现在你到巴里去,也依旧人人都知道他是谁。但随着时光的推移,他们成了某种被放逐者。我认为我爸爸希望有更多的朋友。
1701627056
1701627057
以撒:他有我们,就一起出去打台球、打保龄球和滑冰而言,我们就是他的朋友。但他一直没几个好朋友,没有像正常人一样和大家一起出去。他从没这样过。
1701627058
1701627059
在艰难时期,一想到让别人领养他们的孩子是多么不可能,以及如果没有自己的家,这些孩子的生活将变得更加糟糕,苏和赫克托就很痛苦。他们很容易忘记孩子们的生活中发生过多少美好的事。不幸是比幸福更加强烈的情感,灾难削弱了他们的思想,以一种普通的、令人满意的生活所不能提供的方式重塑了他们对于生命的感受。但曾经真的有过很多好的事情。
1701627060
1701627061
莉莉怀孕以后到卡伯特奶油厂的生产线上工作,结果她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二十二年以后,她仍然在那里,已经被提升为经理。那么多年她一直和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有时在喝了一两杯后,她会哭着对父母说她是多么爱他们,心里有多感激,要没有他们,她绝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1701627062
1701627063
有了赫克托帮她带孩子,特蕾西最终从高中毕了业。现在她又多了两个孩子,和一个也是被领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为老年人做家庭健康护理;她也很爱自己的工作。JD是个水管工,和女朋友订了婚。他知道,要不是苏和赫克托领养了他,他会因为谋杀杀父仇人而在监狱里度过一生。
1701627064
1701627065
蕾妮和大卫在当地学校的后厨工作,过着自己的日子。虽然大卫又聋又哑,却可能是全家人中最幸福的一个:大家都爱他,他也总是乐呵呵的。他散发出一种超脱尘俗的光辉,艰难的生活似乎完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为了生第二个孩子,苏安从大学辍学了,但她很幸福地结了婚,并且很喜欢她在理发店的工作,她还有美容执照。弗洛里也结婚几年了。以撒结了婚,入了伍。乔尔做着一份在学校管理特殊儿童的稳定工作。约瑟和切尔西在世俗的意义上获得了最大的成功:切尔西就职于费城的一家大型媒体集团,在他们的网站当总监,而约瑟则是苏黎世一家银行的计算机程序员。连亚伯在出狱后也适应了环境,在一家日本餐馆担任主厨。
1701627066
1701627067
在苏和赫克托结婚二十五周年的时候,孩子们筹集了一笔钱,让他们去佛蒙特那个他们当初度蜜月的湖边露营一周。那地方没怎么变化,他们点燃篝火,游泳,在湖面上划船,玩双陆棋。他们回来的时候,有个惊喜派对正等着他们。全家人都在,连约瑟也从瑞士飞了回来。有一个看起来和他们的结婚蛋糕一样的蛋糕。苏安做了中间的装饰品和名牌,蕾妮读了一首为那天而写的诗。切尔西拍摄了那天的家庭录像。阿莉西亚跳了舞,人们看得哭了起来。
1701627068
1701627069
每年都有生日派对、婚礼和毕业典礼,孙子和重孙子们大多数还比邻而居,与父母和兄弟姐妹只隔几个街区,经常进出彼此的家,相互照看彼此的小孩。每当复活节、独立日、感恩节、圣诞节和新年,孩子们、孙子们、重孙子们就欢聚在苏与赫克托虽然已负担不起却依然居住着的那所大房子里一起吃饭。虽然有些人缺席——三个去世了,一个还在监狱里,但多数人每年都在那里,过去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成了一个真正的家庭。
1701627070
1701627071
1701627072
1701627073
1701627075
陌生人溺水:哲学问题?思想问题?道德困境?真实人生? 第十三章 叶兰是生命之树
1701627076
1701627077
我们的文明建立在贪婪与恐惧之上,但是普通人生活中的贪婪与恐惧被神秘地转换成了某种更高贵的东西。下层中产阶级在花边窗帘后面,在他们的孩子、破烂家具和叶兰后面——他们当然是靠代金券生活,但也设法保持着体面。他们理解的代金券不仅仅是讽刺和利己的。他们有自己的标准,有不可侵犯的荣誉。他们“让自己受到尊敬”——让叶兰飞翔。另外,他们是活的。他们被束缚在生活的包袱里。他们生育下一代,这是圣人或灵魂拯救者绝没有机会做的。叶兰是生命之树,他突然想到。
1701627078
[
上一页 ]
[ :1.70162702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