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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没错，哈特先生离开你之后，你的身边缺少了一个可以随时给你提出忠告的人。但是，我的忠告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有些东西，我已经给你讲过许多遍，将来你可能还会听到很多次。如果有新的状况出现，我自然会给你提出新的建议。但是现在，我只想提醒你，你需要始终关注的两件事情：议会和外事。关于前者，由于现在你身处国外，所能做的只是努力保持自己的语音纯正，措辞得体，谈吐优雅。不管使用什么语言说话，都要大方得体，清晰明白。议会方面的具体知识，等你回到伦敦后，我会仔细给你讲解。关于外事方面，在国外，你所做的一切，都可能而且必须为其服务。你应当把阅读的重点放在历史方面，我说的并不是那些年代久远、模糊不清、没有确切记载的历史，更不是那些涉及化石、矿石、植物之类的自然历史，而是特别指这三个半世纪以来欧洲各国的政治、法律的演变，这方面的历史对你才有意义。另外，若你将来从事外交事务，还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而且重要性不亚于贯通古今的博学知识，那就是仪表、礼仪、言谈这些社交技能。因此，现在你必须注意广交良朋。如果我说，现在，在所有的欧洲人当中，你的舞蹈老师是对你来说最为重要的人，那么你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把舞跳好，你的坐立行走就也能够变得优美，而这些，是你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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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锻炼，阅读书籍，广交朋友，这些事情会让你的日程表满满的，但是，只要你懂得合理利用时间，你就可以把每一件事情都处理好。我相信你不会浪费时间，游手好闲。你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精力旺盛，头脑灵活，意气风发。但是有才华的年轻人会将这些优势都用于追求合理的目标上，他们都会努力地去成为优秀的人，将来大展宏图；自满愚蠢的年轻人则会追求享乐，肆意挥霍青春和时间，将精力都浪费在旁门左道上。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后一种人。到现在，你都保持着良好的意识和行为准则，这能保护你走向美好的明天。你在巴黎的这段日子，只要继续坚持，就可以如同我期望的那般，达到近乎完美的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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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吧，我亲爱的孩子。请每周给我写一封信。写信的时候，不要把我当做一个父亲而不愿意敞开心扉，而要把我当做你最知心的朋友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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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三十五、学习巴黎绅士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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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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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1年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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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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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先生和我谈到过你许多的优点，其中有两点让我特别高兴。第一，就是你非常重视自己的品性是否高尚，并且时刻都保持着警觉。这一点是你能够立足并且出人头地的重要基础。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道德品质比女人的贞洁名声更加经受不起波折。大家还是会谅解一个在贞节方面出了一两次问题的女人的，只要她今后能够恪守妇道就能够重新获得好名声。但是，男人的道德品质，一旦染上污点，就永远都没有办法洗刷干净。我要说的第二点，是你掌握了许多正确的关于欧洲各国政府的知识，比如，对历史、条约还有欧洲各国的政体，你都有所了解。这些知识，许多英国人都没有投入过多的关注，但是这些知识却可以帮助你在英国成为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才，使你大展宏图。哈特先生还告诉我，因为你觉得自己对欧洲其他国家的了解比对英国还要多一些，所以现在，你想要读一些关于我国法律和宪法方面，还有有关殖民地和贸易的书籍。我会找些这方面的书籍寄给你，你可以通过这些书籍对这方面的知识有个大致的认识。但是现在，你应该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深入研习，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等你回到伦敦以后，我们可以共同研究探讨我们国家的体制，一起阅读一些相关的书籍。这个时候，你需要继续学习国外的知识，去与那些国家的大臣和要人交往，了解每个宫廷是如何处理国务的，然后探究缘由，了解他们这样做的动机。另外，你在巴黎还需要学习物理、几何这些必要的知识和其他技能，另外抽出足够的时间去结交上流社会的优秀人士。进入上流社交圈，可以帮助你培养优雅的礼仪、举止和言行，让你风度十足，这些对你今后要从事的工作都大有裨益。将来如果你和各国的大臣往来谈判，要想取得他们的信任，掌握他们的秘密，就必须先取悦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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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我就会把博林布鲁克伯爵用“约翰·奥尔德卡斯尔”这个笔名出版的小书寄给你。这本书简述了英国的历史，还比较系统地描述了我们的宪法。另外，你从这本书中也能够领略到博林布鲁克伯爵其他书中那种极具说服力的文风和笔调。我会把乔赛亚·齐尔德先生的一本关于贸易的小书寄给你。乔赛亚·齐尔德先生在这本书中罗列了商业中的真正规则，他的结论也都有理有据，在我看来，这本书当得起“商业规则”这样的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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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你对贸易和商业开始有兴趣了，我很高兴。这里我打算推荐给你一本法语书，这本书在巴黎很容易能够买到，在我看来，它是商业、贸易方面最杰出的作品——就是《萨瓦里商业词典》。这本书是三卷的对开本，从中你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找的关于贸易、商业、钱币、汇兑等方面的知识，条理非常清晰。书中涉及的不仅是法国的商贸知识，还涉及世界各国。当然，你明白的，我并不是要求你现在就去读这本书，我只是建议你应该买一套放在手边，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去查阅上面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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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实用性的和消遣性的知识，只要你再接再厉，学以致用，就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这是一个打基础的过程，坚实的基础，加上优雅的社交礼仪和风度，可以帮助你去成就未来的事业和名声。我相信，你的心里热切期待的就是这些。现在你在巴黎期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成为一个名实相符的上流绅士，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暂时抛诸脑后。你要有良好的教养，但是不能故步自封。你要平易近人，但是不能轻浮草率。你要沉稳庄重，但是不能刚愎自用。你要彬彬有礼，但是不能虚情假意。你要去取悦他人，但是不能去巴结逢迎。你要开朗坦率，但是不能喋喋不休。你要胸怀坦荡，但是不能任意妄为。你要保守秘密，但是不能故作神秘。你需要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情才合适，才优雅。这些并不是人们想当然的那样容易学到的，而是需要观察、磨炼很长的时间才可以练就。如果说世界是一本书，那它就是一部长篇巨著，要想真正理解和吸收，需要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去仔细研读。而现在，你不过读了其中几页而已，所以你还没有时间去读那些不太重要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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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阿尔比玛尔伯爵给他一位伦敦的朋友的信中提到，他本来以为你到了巴黎之后会经常去拜访他，但是你却很少去。他有些担心，是否有人对你说了他的坏话，让你对他有所误解。但我猜测，他担心的其实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冷落了你，所以你才不去拜访他。但是，我告诉那位向我透露这件事情的人说，你没有对伯爵产生不好的印象，恰恰相反，你在信中对我说伯爵是一位热情、有礼的人，他的款待令你受宠若惊。但是你正忙着学习实证哲学，所以不得不放弃一些出外就餐的机会，所以去他家拜访的次数才变少了。我猜测，你很少去他家拜访的真正原因是去他们家的法国人很少，所以你才会愿意去其他的地方，与更多优秀人士交往。如果我的猜测对了的话，那么我想说，你的做法非常明智。但是即便这样，你还是应该坦然地去拜访阿尔比玛尔伯爵，尽可能多地去同他共同进餐，不要让他感觉你在疏远他。要知道，在伦敦，他非常有身份和地位，如果他能在你回来之前帮你吹捧（原谅我用这么一个低级的词）一顿，那对你今后的事业有很大的好处。就如同人们非常容易接受别人对某件事情的观点一样，对某个人品格的评价，人们也往往乐于接受，而都不愿意花精力去亲自观察和了解。在每个地方，德高望重的人都是关键性人物，他们的观点和评价至关重要，也许他们本人从没有认真地研究过某件事情的本质或某个人的本性，但是人们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的说法。所以，你应该尽量去拜访阿尔比玛尔伯爵，但是千万不要让他得知是因为我告诉了你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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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亨廷顿伯爵和斯托蒙特伯爵已经抵达巴黎，我想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了。虽然斯托蒙特伯爵在伦敦名声很大，但是，如果你想和他们深交的话，最好是和亨廷顿伯爵多接触一些，个中缘由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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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先生现在正在温莎，这周他会到康沃尔去取他的生活用品，大约一个月后，他会回到伦敦。那时候，你就可以和他继续照常通信了。离别期间，你们对彼此的关心对你们双方来说都是很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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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收到了巴黎来的信，信中满是对你的称赞。继续“乘坐宝马香车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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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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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三十六、书呆子与人情练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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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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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1年5月27日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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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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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已经非常疲倦了，但是晚上还得强打着精神陪我的一个亲戚，一位很博学很理性的学者，我和他共进了晚餐，然后交谈了一个晚上。也许说来有点矛盾，但是却是千真万确的。他这个人对于社会一无所知，也不懂礼仪和说话的技巧，他说话喜欢引经据典，简直就是不会说话的范本，甚至比那还要糟上十倍。他依靠书本创造了自己的世界，他对书本上规定的一切确信无疑，对于与书本知识背离的，他都又惊讶又愤慨。他的理论听起来很好，但是却一点都不现实。为什么呢？因为他只会读书，从来都不懂得怎么与人交谈，他对书本知识非常熟悉，却对人一点都不了解；每当他想阐述某个观点的时候，总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而犯愁；他说话的时候犹犹豫豫，经常打结，不讲究措辞；他的行为举止也很不雅观。因此，尽管他品德高尚，学识渊博，我还是不愿意和他聊天，相比来说，我更愿意和那些无关紧要的八卦女士们聊上六个钟头。这位不谙世事的理论超人的荒谬观点，会令所有了解人情的人士厌烦。他的错误永远都指不完，就算别人给他指出了错误，他也不领情。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很缜密，想的东西肯定正确。这类人身上还有一个必定会有的特点：行为不得体。他对习俗和礼仪都很无知，因此时时刻刻都在违反。尽管他无意冒犯，却常常伤到别人。他不懂得人性，也搞不明白特定的谈话对象的性格。对社会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适合某个群体、某个时间或某个场合的东西，不一定适合另一个群体、另一个时间或另一个场合。总之，从观察和个人经历中去学习对人、对习俗和礼节的认识，远比从书本中学习强百倍，两种方式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因此，要经常向身边的男男女女学习，不仅要学他们的外在表现，还要学他们的内涵修养。通过自身的观察和体验，形成对事物的认识，探究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去完全相信书本上讲的东西。因为一切事情都不会是理论上的样子。因此你不应该和几个普通人有了泛泛之交就满足了。你应该尽力去与上流社会的家族建立亲密的关系。比方说，你可以在凡尔赛住上两三天，巩固那些旧友情，结交一些新朋友，或者去圣克劳德居住。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上流社会的朋友邀请你去乡村的别墅度假，你都要接受，这是你学习习俗和礼节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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