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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四十四、戏剧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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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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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2年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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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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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过那出新的悲剧《瓦农》了没有？感觉怎么样？请告诉我。因为我想把自己的品味传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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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这出戏的情节和悬念设置都十分出色，里面的情节峰回路转，跌宕起伏。但是台词非常糟糕。我猜测，巴黎人，不论男女，都是戏剧演出的批评家，所以现在这出戏应该是所有巴黎人聊天的中心。那些评论既能够提升品位，也能够提升人的判断能力，肯定比我们这边混乱的小圈子说出的评论强，我们不过是在玩牌的时候偶尔抬起头来闲扯一句，既不会让人愉悦，也不会给人指导意义。考虑到通常都是女士们说个不停，我觉得之所以会存在这种差距是因为英国的妇女没有像法国妇女那样受过良好的培养和教育，另外，她们本就天性严肃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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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希望英法两国的戏院之间能够签订一份契约，双方都做出一些妥协。英国人应该停止那些对戏剧应有的三一律的践踏，还有那些频繁出现在英国戏剧舞台上的凶杀、拷问、死尸或者牲畜尸体的恐怖场景。法国的戏剧偏重于人物的对白，今后应该多加入一些肢体语言，减少那连篇累牍的辩论，同时为了遵循戏剧的三一律，也应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情节和台词。英国要约束一下他们那些肆无忌惮的剧作家，而法国则要给他们的剧作家一些自由。法国的剧作家是最卑微的奴隶，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我国的剧作家却是混乱的代表，这也是老生常谈了。在做了这些改革之后，观众就有可能看到一种新的戏剧：剧中独白的长度不会让人睡着，情节和场景的安排也不会吓坏观众，偶尔也会打破了时间或地点的一致性，戏剧中的故事发生的时间跨度超过了24小时，可能会持续三四天，或者发生的地点从可以封闭的室内延伸到户外的某条街道、某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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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中，人们应该更加关注剧中深邃的智慧和丰富的想象。我承认，悲剧中某个英雄或王子对自己所受的痛苦和不幸抱怨个不停，看起来确实不怎么自然。但是还是有必要让他们适当地花上半小时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想，否则悲剧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除非采用古代合唱队抒情那样更荒唐的手段。从某种程度上讲，欣赏悲剧是一种自我欺骗的行为。我们必须让自己融入想象的世界，去体会其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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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必然要高于生活，否则就无法感动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最强烈的情感通常都是用语言无法表达出来。可是在悲剧之中，这种情感都得说出来，而且还要高雅地说出来。因此，就必须有台词。而法语有一个致命缺陷——韵律。因为这个原因，加图可能会在巴黎为了让阳性词和阴性词押韵而窒息，却会在伦敦缓过气来，重新享受韵律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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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与此大为不同，需要贴近生活。舞台上每个人物的语言，不仅要符合情节的发展，还要与人物身份相符。因此，我认为喜剧的台词不需要讲究韵律，你不可能让人相信，一个被高利贷蒙骗的笨蛋能够讲出那么优美的韵文来。只有疯了的剧作家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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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歌剧呢，它们从本质上说是荒谬而奢侈的东西，我把歌剧看做一种魔幻的场景，迷惑观众的视听，让观察丧失正确的判断力。在我看来，歌剧中充满了歌声、乐声和钟鼓声，英雄、公主和哲人，还有山川、树木、飞禽走兽，都不自觉地随着俄耳甫斯①的伴奏一起翩翩起舞。每次去看歌剧，我总是忘掉自己的理智和判断力，只用耳朵和眼睛去欣赏，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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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向你坦白了我对戏剧的看法，我承认，其中有很多的观点有别于英法两国传统的欣赏品味。但是我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观点。我会像坦诚的异教徒那样坚决不会接受传统教会的教条。到了我这个年纪，有权利去选择符合自己品味和思考的东西，而不必在乎别人的意见。年轻人有很多优势，但是在坚持自我这一点上，却比不上老年人。有时候，你不得不在表面上遵从传统的品味，紧跟流行的时尚，或者附和他人的观点。私下里，年轻人可以非议公众的看法和偏见，但是要用温和的态度，而不应该是猛烈蛮横地抨击。对于别人的看法，你应该学会去倾听和理解，然后彬彬有礼地接受，以此为基础冷静地得出自己的结论，然后用温和的态度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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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约翰·兰伯特先生的信，他恳请我在他出国的时候，用我的资产来帮助他得到斯宾塞先生的汇款。他同样想知道，我欠他的邮费，他应该从哪里得到。你应该能够达成这项委托的，我就没有必要给他写信回答了。请帮我向他致意，告诉他，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他打通斯宾塞先生的关系。但是他最实际的方式还是找一下斯宾塞先生的出纳员霍尔先生，他肯定有决定权的。关于邮费的事情，你的钱包就和我的一样，你下次取款的时候就去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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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养子”，两位B王子，这周离开伦敦，很快就能和你在巴黎重聚。不管你何时与他们说话，我建议都使用意大利语，这门语言你还是不是很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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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的报纸来看，医院被从巴黎主教的掌控中，转手到了德·阿格森先生手中，似乎就是国王与国会之间的妥协。如果真是这样，可以说，这种妥协是王室的胜利，而是国会的失败。因为国会对于德·阿格森的排斥和对主教的排斥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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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这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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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太阳神阿波罗之子，善弹竖琴，其琴声能感动草木、禽兽和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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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四十五、力求接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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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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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2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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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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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政治，道德……任何领域中，人们都竭力地追求完美。但是可能，或者说，肯定还没有能实现这一目标。但是，那些凡事力求完美的人，毫无疑问能够一点点地接近这个目标，而那些悲观消极或好逸恶劳的人，离完美的境界只会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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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的生活中也是同样。那些把完美当做追求的人，往往能够更加接近完美，而那些意志消沉、懒散放纵的人，总是常常愚蠢地自我安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所以想要追求什么完美，不过是痴人说梦。虽然如此，我还是会像其他人那样去尽量做好，但是不会为了追求不切实际的完美而自寻烦恼。”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能看得出来这番理论（如果可以用理论这个词来形容的话）是多么荒谬、多么愚蠢。相信这种理论的人，往往不会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有什么积极的表现，也无法在生活中施展自己的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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