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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年前,有个男人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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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伟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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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亚里士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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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被许多男人所信奉,而且尽是些有文化教养的男人,没有文化教养的男人不把亚里士多德当一回事,也就根本谈不上信奉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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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有一个叫美狄亚的女人曾哀叹:“在一切有理智、有灵性的生物当中,女人是最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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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帝在亚里士多德和美狄亚之间,无疑是偏袒亚里士多德的。从《旧约全书》中可以看到,因为上帝也是男的,因为上帝觉得女人不过是他用男人的一根肋骨造就的,是他赐予男人的“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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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男人眼里,一直不过是他们的配偶,包括一切杰出的女人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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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连上帝也意识到了自己对男人的偏袒,所以他又说——谁能找到一个有德性的妇女,她的价值远胜过珍珠。——以此表明自己对女人的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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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帝毕竟是男的。他对女人礼赞的时候,他的逻辑也不能超出女人是男人的“配偶”这一纯粹男人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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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从来也没有这么说过——谁能找到一个有德性的男人,他的价值远胜过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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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上帝从来没这么说过——但有德性的女人一直在苦苦寻找有德性的男人们。找到了有德性的男人们的女人们,远比找到了美貌的女人的男人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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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男人们的很大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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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还说过——让女人默默地,完全顺服地学习。我不许女人讲道,也不许她管男人,只要她沉静。因为先造的是亚当,然后才是夏娃。有一个男人不赞同上帝的话,他说——“男人,有的平静,有的好斗,但是每个女人都是生活的女王。”他的名字叫蒲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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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对于女人公正评价的男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现在只能做女人的配偶的男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现在不甘于只能做男人的配偶的女人是越来越多了。于是世界变得更加生气勃勃了,于是世界在许多判断方面改变了。事实上,女人乃一个家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镜子。事实上,女人对男人的影响与男人对女人的影响对一个家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同样巨大而且重要。事实上,女人从来不是残缺不全的男人。事实上,女人一旦觉悟到她们不是残缺不全的男人,则她们在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可能比男人们表现得更为出色。事实上,本身残缺不全的男人,要比本身残缺不全的女人多得多。残缺不全的男人太多了,一个民族就不振,一个国家就衰败。中华民族之女性们的觉悟,预示着不管怎样我们民族明天的历史将比昨天和今天书写得更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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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人们普遍“疲软”——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这一个时代,如果女人们仍甘于只能做男人的配偶,那我们民族的男人和女人,恐怕也只有叹息——哦,上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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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意正源于并非如此的根据。我常困惑我们的民族是怎么了,看去很健朗的男人们尽在唱“一无所有”,凄凄哀哀地央求一个女人握住他的手,这就跟他走……(绝不包含有对崔健的讽意,事实上我既喜爱他也喜爱他这首歌,我只不过将这首歌当做男人们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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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人们却在苍凉地引吭高歌——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我要用真情和汗水,把你变成地也肥来水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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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人们却在苍凉地引吭高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留下我一望无际唱着歌,还有身边这条黄河……不管是八百年还是一万年,都是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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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种苍凉之中的穿透历史的充满生命力的遒劲和刚毅啊,常使我听来泪如泉涌!我仿佛看到在古老的黄河岸畔,迎高原大风屹立着的脚腕儿黧黑的女人……于是我便联想到了那幅著名的油画《巴黎的母亲》……那些女人们苍凉而遒劲的歌出自西北女人的自白,不正是中华民族的自白吗?那么,能唱出这样的歌的女人,就请接受一个男人的虔诚的敬意吧!每每正是在这样的时刻,我更加意识到什么样的男人,才配是炎黄子孙,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热血男儿……同时更加意识到我自己残缺不全的是什么,以及我们民族残缺不全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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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共同拥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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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报刊、电台、电视台的记者(多为女性记者)正式或非正式地向我提问——你认为当今的女性与以往各时代的女性相比有哪些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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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被问得发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被问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免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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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在今天,在中国,“当代女性”四个字,越来越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每每显得暧昧的概括。以至于如果我们不是较具体地就各类不同的女性,比如工人女性、农民女性、白领女性、中小知识者女性、演艺界女性、科技型女性、党政官员型女性等等——去分别谈论她们,则我们几乎不可避免地陷入懵懂的尴尬。因为她们之间的种种当代现状分野实在是太大了,笼统摆放一起,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除了性別,他们之中的任何一类,几乎无法在其他诸方面代表同性的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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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依然不能否认这样一个事实,自改革开放以来,总体而言,当代女性与以往年代的女性相比,区别是明显的,这体现在以下诸方面:妇女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多了,人数也大大增加了;随着商业时代的特征越来越明显,相当一部分青年女性,开始从事如服装模特、公关小姐、美容师、节目主持人、外国商务代办等职业;女性越来越受到法律的充分关怀和保护,法律自卫意识普遍提高;女性的爱美之心空前生动积极,她们已不但为“悦己者容”,而且为“悦己”而“容”了;在各行各业中,女人们不但与女人们,也与男人们进行着有时是相当激烈的才干竞争;女性文化空前活跃,男性世界的方方面面,越来越经常地开始被置于女性文化的评论乃至批评和批判视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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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主要的区别是女性对婚姻质量的要求普遍提高了,不再甘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离婚”二字,以往的年代,惯是男人威胁妻子的话,现在她们听了往往不再惧怕了。“离就离!”——一句话就把丈夫们顶得哑口无言。男人在家庭生活中是女人的“天”的历史地位,应该承认基本上被女人们颠覆塌了,并且绝对地不可能再重建起来了。以往的时代,一个不幸的忍气吞声受丈夫欺压的妻子,最能获得她的同性姐妹们的同情。现在,她们施与同情时态度相当保留,因为忍气吞声自然被认为是不争。“怒其不争”每每取代“哀其不幸”,因为但凡一争,那不幸在今天已经很容易解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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