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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显然是惊住了，看了我一眼，不像是坏人，就笑着说：“爬吧，太在乎终点就失去爬山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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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高度上，温度已经到达零下了，冷风吹着我们的脸，钻进我们的衣领。那段路，我和她一起走的，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很扎实，忽然明白其实每段生命，都是在行走，终点什么的不重要，因为都是固定的，唯一不确定的，是行走的方式和路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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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到了山顶，我算了时间，是2小时45分钟。我们坐在一个亭子边上，我说：“他们说我3个小时才能爬到北峰，我还是突破了他们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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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笑：“他们说的，不一定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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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一瓶红牛，递给她，问：“你一个人旅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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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说：“对啊，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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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不上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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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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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能理解，讲课那么长时间，我去过一些学校，教学质量不好，还学不到东西，还不让逃课。有些学生专业知识没学多少，官僚气息倒是多了很多。每次我去这些学校讲座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小姑娘或者一个小伙儿指挥另一个小姑娘：你去买一瓶水给老师。我问：“你为什么不买呢？”她（他）说：“我是她领导。”我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我在这个学校上学，还不如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别说休学，退学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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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那你是哪个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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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说：“我是复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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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这么冷的天，不应该有鸟飞过，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分明听到了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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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问我：“走在半路的时候，想过放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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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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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是不是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了，就只能向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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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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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所以，所谓成功学都是假的，所有的成功都是被逼出来的，努力才不一定会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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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的，成功学就像现在对背包客的鼓吹，总有一些人会觉得工作不顺就旅行，却不知道一味地追求浪迹天涯和一味地追求朝九晚五是一样的，真正的高手是能很好地调节两者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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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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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是老师，还是导演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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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就是这样，一讲到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就刹不住车了。其实这样特别傻，因为只有没什么内涵的人才一个劲儿地把自己的故事跟别人讲，可能是当时还年轻，就讲了起来。我讲到了自己英语演讲比赛全国季军，当老师的时候打分最高，军校立功，可是她听得一直在打哈欠。慢慢地，我讲到了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从军校退学教书一段时间，过两年去美国学导演，她眼睛放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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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说：“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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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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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听了一个能让我记住一辈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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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子半年前休学，在西藏爬过山、在丽江喝过酒、在新疆打过架、在成都吃过辣，这是她的第十一站，后面她还要去很多地方。我问她：“为什么不读完书再旅行，或者假期旅行，这些不矛盾啊，寒暑假再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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