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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元性产生时,就会存在努力。二元性意味着矛盾:“我是这样的,但是我应该那样”;它是对立的欲望、对立的目标,还有对立的想法。大多数人都是暴力的,他们是可怕的动物。由于我们心怀摒弃暴力的理想,所以事实与想法之间存在着矛盾。事实是,人类是暴力的,而非暴力的理想并不是事实。如果完全没有理想,那么你就会处理事实,不是吗?你可以把全部理想都放置一旁,然后面对现状吗?由于你的信念、你的方法、你的理想和你的希望全部都会阻碍你观察现状,所以你能把它们放置一旁吗?实际存在的是暴力,由于我们不知道怎样处理暴力,因此,我们生出了非暴力的理想。现在,随着谈话的进行,你放弃你的理想、你的信念了吗?不,你还没有。这意味着你依靠理想和语言而活。当某人说“我确信某些东西”时,实际上他并没有在面对事实,他并没有在观察现状。他受困于某些结论,这些结论阻碍了他去观察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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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想要彻底地转变,他就必须观察现状,而不是观察应该怎样。你看,心怀理想是你没有能量、没有火焰的缘由之一,因为你活在某些模糊的抽象概念之中。那么,心灵能够从“你将会怎样”这种未来的想法之中解脱出来吗?未来就是“成为”这个动词。所以,如果你抛开未来,那么你就与现状产生了联系。这样,你的心就可以清晰地去看。当你着眼于未来的某个地方时,你的心就无法清晰地去看。因此,理想主义者是世界上最为虚伪的人,因为他们逃避实际上的现状。如果我想要改变,我就必须面对现状,而不是想象自己应该怎样。我绝不能因为结论、信念、方法或者体系而变得破碎不堪。我必须知道现状,我也必须知道如何处理它。那不是非常简单、符合逻辑而又合乎情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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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问题出现了:我要如何观察现状呢?你瞧,“应该怎样”变成了权威。而从“应该怎样”这种想法之中解脱出来的心灵没有任何权威。因此,它不会受到任何一种推测的束缚,这些推测会滋生权威。因此,心灵在自由地观察实际现状。那么,它会如何观察呢?观察者与所观察的事物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这颗心已经从一切理想,从全部结论,从所有权威之中解脱出来了。当有着成为的活动;当上师或者书本说,你会实现的,如果你跟随一个“做这个之后你就会得到那个”这样的体系:这时候,权威就会存在。这样的一颗心总是活在未来,逃避现在,因而制造了权威。当心灵摆脱了权威,摆脱了每一种观念,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心灵要如何观察实际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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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状就是“人类是暴力的”。我们可以解释、找出人类变得暴力的原因。那相当简单,一个人能够很容易地观察到它。你可以在动物身上看到暴力,由于我们是从动物演化而来的,所以我们具有侵略性,我们是暴力的,其中的部分原因是我们生于其中并对其负有责任的文化。所以,我们事实上是暴力的。那么,心灵要如何观察暴力这个事实呢?你会如何观察它?你愤怒,你嫉妒,你羡慕和残忍;你会如何观察那个事实呢?你把自己看成一个观察者,而把它看成被观察的对象,你会这样来观察吗?那是分裂。是否存在一个正在观察暴力的观察者?你会如何观察它呢?还是说,你的观察是一个完整的、统一的过程,其中并没有观察者和所观之物之间的划分?你会以哪种方式来观察呢?你会不会把自己从事实中分离出来,然后去观察“我暴力、贪婪、羡慕”的事实,因此这个观察者说“我与被观察的对象是不同的”?还是说,你会把愤怒、嫉妒和暴力看成观察者的一部分,因此观察者就是所观之物?你明白吗?如果你看到观察者和被观察的对象之间并不存在划分——愤怒和嫉妒都是观察者的一部分,观察者是嫉妒的——那么冲突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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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划分,冲突就会存在。当你与他人之间存在任何形式的划分时,就必然会有冲突,而外在的那种划分同样也会发生于内在。存在“我”和我的活动之间的划分——那个“我”在观察,那个“我”在说“我将会成为……”,所以那种划分之中就有着冲突。一颗陷入冲突的心永远都不是自由的,一颗陷入冲突的心始终都是扭曲的。你理解这一点吗?我们使用“理解”一词,不是指智力层面上的理解——那毫无意义可言——而是你在真正地完全与这个事实共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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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这是冥想的一部分。这才是冥想——而不是别人告诉你的所有废话——去发现一种没有冲突的生活方式。冥想不是逃避,不是试图躲到一些奇特神秘的体验中去,而是在日常生活中真正地找出一种生活方式,在那里心灵从未被冲突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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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当你了解、实实在在地看到内在、心理上的分裂——用你的心,用你的头脑,用你的理性,用你的整个生命——那时这种生活方式才会存在。只要有分裂——它存在且必然存在于当你试图成为什么、当你试图变得高尚、试图变得更好的时候——就必然会有冲突,而冲突阻碍了你观察现状。你知道吗,良善永远都不会变成其他东西。在良善中,你无法变得“更好”。良善就是现在,它在当下绽放,而不是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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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这颗如此局限于过去、文化等的心彻底看到意识形态的虚假时,当它看到追随和服从的虚假时,它有可能发生根本的转变吗?你服从是为了有所实现。因此,你彻底抛开了所有权威。你知道吗?要想深入了解权威这件事,你不仅需要了解法律的权威,而且还要了解通过服从而产生的内在的权威。“服从”一词来自拉丁文,它的意思是“去听”。当你一遍又一遍地听到你必须拥有一个上师——否则,你不可能理解生活或者实现解脱——听到你必须追随某人,你不可避免地会去遵从这些说法,不是吗?因此,服从隐含着追随,它意味着拥有一个权威,而一颗充斥着权威的心,就像你的心一样,永远都无法活在自由之中,因而永远都无法毫不费力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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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想问一些问题?你会向谁发问呢?请理解,这不是要阻止你问问题,但是你会向谁发问呢?这个讲话者吗?还是说,你提出问题是为了一起来分享它?为了一起来分享答案?因此你不是把这个问题交给讲话者;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愿意同讲话者分享它。然而,如果你把问题抛给讲话者,然后等他来告诉你答案,那么你就回到了你的老把戏,也就是说,你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你需要别人来告诉你怎么做。但是如果你提出问题——而你也必须提问——你是为了分享而提出问题,那么,你的问题就是每个人的问题,你的痛苦就是人类心灵的痛苦,你的悲伤就是你的友邻的悲伤。如果你只是把问题交给别人来回答,那么你就会继续活在自己的不幸当中。所以,请提出问题,但你问问题是为了分享它,为了一起来理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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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者(下文中简称“问”):你使用“你”和“你的心灵”这两个词,它们的含义相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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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下文中简称“克”):呃,那是问题吗?你不就是你的心灵吗?你与你的心灵是分开的吗?你是在使用心灵的超级灵魂吗?你是使用心灵的真我吗?如果你认为自己是真我,那么这就是你的制约之一,因为在人们最理想的世界里,他们不信仰所有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不要信仰这一切,而你却被教导着去信仰它。这就是整个情况。你的教育告诉你要信仰神明,而数以百万计的人却受到不要信仰神明的制约。信仰神明的你与不信仰神明的人都是局限的。他们全都受到了制约,你也受到了制约,而如果你是局限的,你永远都无法发现什么是真理。为了发现真理,你必须放下你的信仰。所以问题就是,你是你的心灵吗?难道你不是吗?你就是你自己所认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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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认为自己是一个锡克教徒、佛教徒、基督教徒、天主教徒或者其他信仰的信徒时,你就是那些身份。当你认为自己会升入天堂时,那是你的想法,这个想法就是你。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与你是什么分割开来呢?请非常仔细地理解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觉得你与自己实际的样子是不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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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你说,当心灵停止运作时,什么也不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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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 “当心灵停止运作时,什么也不会留下”,就这样了吗?讲话者应该说过“当心灵停止运作时,什么也不会留下”。讲话者说过那句话吗?恐怕我没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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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你相信存在某种超越人类的事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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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 你知道吗,讲话者一直都在说不要相信任何事情,要亲自去查明、探究和发现,而在一个小时十五分钟讲话的最后,你问讲话者“你相信吗”。先生,这就是我的意思:你想要信仰,通过拥有信仰,你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了那个问题。你相信存在某种超越人类的东西。对此你一无所知,但是你有信仰。对于你完全不知道的东西,你假设它是真实的,你把它当作真实的来接受。一颗困惑的心、一颗悲伤的心、一颗痛苦和愤怒的心怎能发现是否存在某种超越人类的东西呢?但是你轻易地相信了,因为那是你逃避的方式之一。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无止境地争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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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你说的创造性的真实是什么,它与无选择的觉知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你愿意同我们分享一下你对此的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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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 当然,先生。我就要说到它了,它与无选择的觉知有关。我说的真实是什么呢?先生,真实不是一个概念。你并不是通过概念看到真实的,你也不是通过信仰看到真实的。心灵必须彻底清空自己以便发现什么是真实。而当你的心没有同样的热切、激情和自由去看时,你就无法共享。对于完全不知道的东西,你怎么可能分享它呢?不过,我们肯定都知道困惑、悲伤和我们琐碎的生活。可是,我们不去了解那一切,不去解放我们的心灵,而是想要知道什么是真理。真理并不在其他地方;当心灵没有了冲突,真理就在那里等着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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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我看到“我的心分裂成了观察者和所观之物”,但是我看不到任何能够让它们两者合为一体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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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 提问者说,“我看到我的心是破碎的,我十分清楚地看到里面有着分裂。其中存在观察者和被观察的对象,并且有着冲突。但是我看不出它们怎样才能合为一体。”现在,我们要一起来分享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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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观察一棵树?就拿一棵树来说。你是如何观察它的呢?你是通过意象来看它的吗?这意象是你拥有的关于某种特定的树的知识,即它是一棵果树或者无论什么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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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用关于它的意象——也就是你积累的知识——去看眼前的这棵树吗?你是用自己积累的知识,用自己拥有的意象去看你的邻居、你的妻子或者丈夫吗?你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当你用天主教的眼光去看新教徒,用印度教的眼光去看穆斯林。也就是说,你是通过意象来看的,对吗?因此,意象划分了彼此。如果我结婚了,我和我的妻子或者某个朋友生活了二十年,自然而然地,我就建立起了关于那个人的意象。唠叨、友谊、亲密关系、性和快乐,这一切全都包含在生活之中,而那全部都变成了意象,我就是通过它们来看待事物的。那很简单,不是吗?因此,意象划分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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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观察者和所观之物。观察者是意象,是过去的知识,而他用那个意象去看他正在观察的事物。因此,这里面有着划分。那么,心灵能够摆脱意象吗?能摆脱所有的意象吗?这颗习惯于建立意象的心能够摆脱制造意象的机制吗?也就是说,建立意象的机制能够终止吗?然而,那个机制又是什么呢?请注意,我们是在共享这个问题,我并不是在指导你。我们是在互相探问这个意象是什么、它是怎样产生的,以及维持着它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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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建立意象的机制是漫不经心,对吗?你时而侮辱我,时而恭维我。当你侮辱我时,我产生了反应,接着那个反应建立了意象。当我没有关注时,当我没有全身心倾听你的侮辱时,当我没有全神贯注时,反应就会产生。因此,是漫不经心和缺乏关注滋生了意象。当你说我是白痴时,我会有所反应。换言之,我并没有全然关注你所说的话,因此脑中形成了意象。但是,当我全心全意关注你所说的内容时,就不会产生意象。而当你恭维我,我聚精会神地倾听,即毫无拣择地听你说话,毫无拣择地去觉察,那么意象就完全不会产生。毕竟,意象形成机制是一种避免受伤的方式。我们不会深入那个问题,因为它会把我们带到别的地方去。所以,当某人恭维你或者侮辱你时,在那一刻要付出全部的注意力,这样你就会发现意象并没有产生。因为没有意象,所以观察者与所观之物之间就没有了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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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你已经说了我想说的话。我一旦称某件事情为愤怒,就已经分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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