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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被困在这个没有上锁的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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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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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以作品《阴道独白》（The Vagina Monologues）而闻名于世的剧作家伊芙·恩斯勒（Eve Ensler）来到纽约最大的女子监狱——贝德福德希尔斯监狱——举办了一个写作研讨班，而班上的大部分成员都是一些被指控犯有谋杀罪的人。长达80分钟的纪录片《希望你能读懂我的话》（What I Want My Words to Do to You）向人们展示了这些女性参加写作练习、进行讨论、探索自己的悲伤、罪恶、努力治愈自己的心路历程。当我看到这部片子，听到这些女人讲述自己被关押的日子时，我怔住了，她们不仅被关在囚室和监狱的围墙之内，更是被自己的痛苦和自我评判囚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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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斯勒询问研讨班的成员们，她们期望这部纪录片和她们的文字能对观众和读者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并将期望写下来。朱迪思·克拉克因为三起二级谋杀罪而被判入狱75年，她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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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能读懂我的话……希望你想想自己内心的牢笼，希望你想想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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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的三句话，却承载着深刻的涵义，深深地触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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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囚犯，我们将自我的许多部分都关押起来，关进了意识和心灵的阴暗之地。我们应当仔细想想这些被关押的囚徒，拥抱这些阴影自我，不再害怕面对它们，只有这样，才能释放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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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阴影面到光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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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给大家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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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年前，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我的精神导师给了我一条建议：“暂时先做一个无名之徒”。现在回想起来，我那睿智非凡的导师其实早已洞察一切。她知道，如果我能听从她的建议，很快就会与我的那部分自我面对面——我最害怕的、被我深深地埋藏起来以致于我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的那个阴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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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这条讯息时，我自以为理解了它的涵义。我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太过劳碌，应当放慢脚步休息一下。我知道这样的休息会引发许多挑战，但我觉得，没有什么挑战是我不能应对的。“她希望我不要恐惧失败，”我确定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如果我休息一段时间，难免会损失一些名誉和收入，但我早已积累了不少了，所以，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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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我这一生面对过许多失败和挑战，刚起步时一无所有，职业生涯中三起三落，千辛万苦卖出了第一本书，却在启动项目前为每一个细节与出版商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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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历经许多年的努力，接受心理治疗，在导师们的帮助下进行精神实践。即便我身上仍然存有许多问题，但也没有过于担忧，我觉得放慢步伐，抽出一些时间休息一下也好。“把工作稍微放一放，能是什么难事呢？”我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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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法看见的时候，就看不见我们无法看见的东西。我就是这样。我以为自己能意识到无意识的东西，然而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我们的阴影自我就是这样，它被我们隐藏起来了，如果我们不愿意面对它，它就永远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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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过后，当我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不再给自己安排任何新工作的时候，我突然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我喜欢什么也不做；我喜欢一天到晚地读书、插花、购物、烹饪、整理房间、遛狗；我喜欢没有任何计划要完成的感觉；我喜欢不必匆匆忙忙的感觉；我喜欢不必因为赶时间而只穿短裤和T恤的感觉；我喜欢不用赶往某个地方为人们演说的感觉；我喜欢不用对任何人大讲道理的感觉；我喜欢不必时刻想着为人类做贡献的感觉；我喜欢不必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别人的感觉；我喜欢不必让自己与众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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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完全让我怔住了。一直以来，我都很自豪，因为我比任何领域的任何人都更加努力、更加坚持去工作；我从一无所有奋斗至今，已经有能力为任何人提供绵薄之力；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工作、辛辛苦苦挣来的。（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我就用了好几个“努力”“工作”这样的词！）除此之外，我的精神信仰也变得越来越有深度，我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我的信条就是：努力工作，不期盼任何人为我做任何事，尽我所能为这个社会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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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发现自己所做的与这些完全相反，我什么都不做，什么人都不是。然而，我却喜欢这样。我痛恨自己竟然会喜欢这样。为什么呢？因为这样“不像我”。甚至，这样更像我不喜欢的那些人。对于以下列表，先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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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人、对社会毫无贡献，只知道自我享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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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付诸任何努力，就能靠着家庭、命运、运气、好时机而获得一切（成就、金钱、名誉），并且还因此自高自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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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小孩、全靠丈夫辛苦打拼供养着，自己从没想过要为他减轻负担，只知道聚在一起为沙发挑选新面料，跟朋友吃饭聊上3个小时，然后又去健身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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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贪图男人的钱并坦言：就算在情感上与一个男人不能完美结合，也依然希望能得到这个男人的照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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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吹一些看似能赚钱的主意，自己却没有什么独创性和深度，宁愿坐守现有的财富也不愿意拿任何资本来冒险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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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就是我一直讨厌的人，他们的生活是最让我感到愤怒的。“就知道享受，就知道放纵，真是太愚昧了！”我有一部分自我会这样认为，“感谢上帝，我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如今，虽然我并没有像这些人一样生活，虽然我只是休息了一段时间不去工作，但我隐藏得最深的那个阴影自我却突然冒出来——这个自我其实很羡慕我所谴责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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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深入挖掘自己的内心时，突然发现自己总是被一种责任感压得喘不过气，一直认为自己要用所有的时间、所有的才能和所有的精力去改变这个世界。然而，我会去爱什么都不做的自己吗？我会尊敬一整天、一个月甚至一整年都不为社会做任何贡献的自己吗？我是不是在羡慕那些没有普世责任感的人？我可以做一个简单、普通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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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坚信，我如此努力的工作，想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并且想实现如此多的目标，是因为我需要证明自己，以便收获爱与尊敬。但现在我明白了，我这么努力，是因为害怕自己一旦放慢步伐，就会失去动力，永远地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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