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170325e+09
1701703250 我已到了这样的年纪:若不跑步,我的臀部就会瘪下去。我的内脏会变大,臀部会变得扁平。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若不跑步,我的肩部会变宽,体毛会增多,越来越像大猩猩。若不跑步,我便会退化(至少在身体方面)成猿猴,而进化若没有使臀部变大,我便会是那样的猿猴。跑步保持了我与一种鲜明的人类特征的联系——我的大臀的人类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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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52 臀部永远与我相伴——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我的臀部都在,它也在时时提醒我:就我的生活而言,我身体构造的设计是多么差劲。人类——至少是人类那些公认的大臀先驱——最早见于大约200万年前的化石记录。直到大约1万年前才出现了农业。在其余的199万年中,我们只是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人。我们若把目前人类从祖先到目前的演变想象为时钟上的24小时,那么惯于久坐的、现代的我——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坐着,吃些栽种的、由别人摘下来的食物(我年轻时,则是吃那些被饲养、再被宰杀的食物)——则至多是在午夜前几秒钟才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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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54 罗兰·柯戴(Loren Cordain)[3]说: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男性,在其每天的身体活动中,每克体重消耗的热量大约通常是25千卡。现代久坐办公室的人,每天每克体重消耗的热量通常少于5千卡。在工作日中增加3公里的步行,只能给每天每克体重增加不到9千卡的热量消耗。只有引进一些更强有力的锻炼形式(例如以12公里时速跑60分钟),才会开始产生我们石器时代的祖先们达到的体能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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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56 不用说,我们是进化过程的产物。完成进化需要漫长的时间,即使进化也许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缓慢,从进化的角度说,10000年仍然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以往的10000年里,我们身上发生的一切生物学变化都比较小。一个不可避免的结论似乎是:我们现代久坐的生活,并不是为人类的身体设计的,至少从生物学上说,我们的身体构造很不适于这种久坐的生活。臀部有助于让人坐着,这是个普遍的错误概念——虽然普遍流行,深入持久,但它仍然是错误的概念。相反,臀部似乎有助于奔跑。我们经历了进化,变成了现在的我们,我们就是最快乐、最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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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58 跑在我身边的,就是这条真理的活生生的表现。我们跑下一条很陡的小路,它向左拐,把我们带到了查尔斯堡。这是一座星形城堡,建于17世纪,如同爱尔兰的许多事物一样,它也属于古老得多的林库兰堡。这座城堡处于我们跑步的线路上,标志着这次过山车式跑步的最低点。我们沿着弯路跑,城堡的南墙和西墙——斗鸡场城堵和魔鬼城堵——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预示我们应当快速转弯。至少,我们若没有攀登东面一座陡得吓人的小山,本来会跑得快一些,再沿着一条回家的长路,跑回诺克达夫小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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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60 在这个山坡上,我必须当心。一则威尔士谚语说:“老年不是独自来的。”最近,我的老年初期已随着小腿的某种问题到来了。跑下这么陡的山坡,相当于我体重7~12倍的重量被放在了每一大步上,而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我的左小腿已有两三次出过问题(我在恢复期间不得不买一辆山地自行车,好去训练那些狗)。我穿上新跑鞋,怀着新的谨慎,从以前从山坡上往下冲变成了小心慢走。在山脚下,在魔鬼城堵的阴影里,我松弛(但愿这个词还算准确)了下来,准备爬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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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62 尼娜身上带着牧羊犬的标志,但它的肩膀很粗壮,满是肌肉,而它的桶状胸也表明它属于那种为了拖曳而养的狗。其实,它是狼族一次巨大分裂的产物,据当今的估计,狼族的那次分裂发生在15000~30000年前(对,当今的估计就是这么精确)。它表现为随机突变和自然选择。没人能断定它为什么发生,但这似乎是看似最可信的解释。由于简单的基因变异,一些狼的逃跑域值距离降低了。换句话说,它们比一般的狼更能忍受这些新的、陌生的、大臀的猿类去接近它们。其结果是:它们遇到了一些明显的危险,也获得了某些机会以逃避它们那些较谨慎的同类。这些狼开始特化,终于能吃那些猿类不吃的东西了。它们变成了食腐动物。一些狼早就学会了这一点:若打不过那些大臀的猿类(事实证明正是如此),就必须加入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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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64 剩下的就是历史了。只要稍微一想,我们便会相信这种进化策略取得了多么难以置信的成功:地球上的狗有4亿只,而狼只有40万只,这就是无可置疑的证据。作为其新的小生态位的结果,狗的确发生了某种较小的表型变化。与其身体相较,其头部变小了一点:食腐动物的大脑通常都小于猎食动物的大脑。但在本质上,狗和狼是相同的:15000~30000年并不足以使进化喝完它的早餐咖啡,更不用说造就任何决定性的生物学变化了。正因如此,1993年以后,狼和狗才被归入同一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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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66 食腐动物能从跑步——我们一同进行的那种跑步,人犬同跑——获得什么益处呢?你可以理解为:对特化为能吃人类不吃之物的食腐动物来说,速度的瞬间爆发很有益处。人类可能是无法预知的。这样一种生灵,一英里一英里地以同样的节奏小跑,又有什么益处呢?但这么做若对尼娜这类动物毫无益处,它为什么这么乐此不疲呢?我们一起冲到门外,它知道了即将去跑时,为什么会兴奋得发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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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68 你也许会认为养它就是为了这个。养德国牧羊犬就是为了牧羊,养爱斯基摩犬就是为了拉雪橇。这两种活动都涉及大量的奔跑。这话不假,但这并不是全部理由。热爱奔跑与犬种无关。除非狗被其人类主人毁坏——必须承认,这并非不常见——否则,狗就一定想要奔跑。至于它是猎狗还是狮子狗,都无关紧要:只要它知道了奔跑是什么,就一定会热爱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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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70 真正的答案是:尼娜和其他所有的狗都来自某种古老得多的物种。尼娜身上的一小部分是以往的15000~30000年造就的,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它还是以往的数百万年造就的。诚然,我喂它食物时,它很高兴;它也喜欢把它的窝设在我们那座透风的小屋的炉火前。但让尼娜最高兴的,却是精力充沛地在小路上搜寻野兔。尼娜在本质上仍然是狼狗:它做狼狗做的那些事情时最快乐,状态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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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72 尼娜和我都来自某种古老得多的物种。我也许是有理性的动物,但因此我也是动物。我这种动物,不是以往的10000年造就的,而是那10000年之前的数百万年造就的。与狗同跑,就是我对自己人类属性的最清晰体验:这是“我是什么”与“我该是什么”的完美契合。沿着这些满是尘土的、蜿蜒、陡然下斜的小路,与狼狗一起跑,我回想到了如今之我的“形式因”和“材料因”:一只大臀猿猴,天生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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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74 我(和跑步同伴)跑步时,产生的想法并不总是完全严肃的。这不一定是坏事。有时,这些想法带着几分滑稽意味,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不是因为它们告诉我的东西,而是因为它们展现给我的东西。“大臀猿类”这个假定无疑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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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76 从动力因、形式因、材料因的角度做出的解释,都属于历史角度的解释。注意动力因时,历史是很晚近的——布勒南、尼娜和苔丝的破坏性努力的结果,完全是我最近的历史中出现的事件。若把注意力转移到形式因和材料因上,历史便远不那么晚近,而且会涉及一些生物的力和文化的力,它们把一团肉造就成了某种能跑一定距离的东西。尽管如此,无论是远是近,无论在近端还是在远端,在以往,这种力量还是把人类引向了当今。“大臀猿类”的假定包含着滑稽意味,也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使我们知道了此类解释是多么值得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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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78 “大臀猿类”的假定来自我的思想有时跟它们自己玩的一个游戏——“我来自某种古老得多的物种”的游戏。但你一开始玩这个游戏,你便不知道你为什么应当停下来或何时停下来了。例如,我们人类从树上下地时,我们是食腐动物,而不是以狩猎为生的动物。那么,我为什么把自己看作一只天生会跑的“大臀猿类”,而不是看作一只胆小、狡猾、快速奔跑、靠吃那些天生会跑的动物吃剩下的东西为生的动物呢?在那之前,在我们人类从树上下地之前,我们是攀行动物。我为什么把自己看作一只高于攀行动物、会跑的猿猴呢?这是不是因为我在时间上更接近呢?——在时间上,我离会跑的猿类比离食腐或攀行的猿类更近。但“在时间上更接近”若是个关键,我为什么不是一只成天坐着不动的猿猴呢?这种猿猴长出了膝盖,具有操纵的智能(它用这种智能指使其他猿猴去觅食),其大臀的确就是为了坐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我来自某种古老得多的物种”这个游戏玩到其逻辑的顶点,看看我会止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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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80 就算有办法绕过这个难题,就算有正当的理由认为我的身体构造属于以狩猎为生的猿类,也仍然存在另一个更常见的难题。“我来自某种古老得多的物种”的游戏假定:对我这个物种带来的问题,根据生物学的历史可以做出毫不含糊的回答。但它若没有做出这样的回答,那会怎样呢?相反,我的生物学历史若证明:我是由许多不同的物种胡乱混合而成的,作为其结果的整体刚刚能维持生存和个体完整,那又会怎样呢?人们有时以为,进化过程中若形成了臀部、小腿、双脚等东西,那么无论这些东西是什么,它们都是为了完成手头工作而做出的完美设计。这个看法忘记了一点:进化与其说是生命的建筑师,不如说是为生命打杂的人,这个打杂者的能力值得怀疑,也犯过大量错误,此外,他还发现自己服务于一位吝啬的顾客。他可以在这里抹一点漆,在那里抹一点漆,但绝不允许他篡改已有的结构。这就是进化发现自己一向所处的位置。那位吝啬的顾客叫作“生存”。你若大大地篡改了已有的结构,即现有的生物,生存就完全变成了它并不想成为的事情。生命的结构一旦发生了重大改变,生命的飓风就会摧毁那些临时搭起的脚手架。这些变化必须是小型的:这个游戏就是渐进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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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82 因此以鱼的进化为例,鱼从前在海里快乐地游水,但当前的环境状况变化无常,而这意味着,长期躺在沙滩上伪装自己可能是个良策。所以鱼便侧躺在了沙滩上,而为了便于伪装,它渐渐变得越来越扁了。你的一只眼睛若整天都埋在沙子里,你会怎么对待它?那只眼睛在其所在之地根本没用。万物平等,而在万物进化的宏大格局里,万物却几乎从来不曾平等过。鱼若有两只眼睛,那会更好,因为可以用它们监视捕食者和猎物。因此进化便有两个选项:第一个选项是生成一只新眼,但那会使你付出代价。必须投入大量的肉体资源和神经资源,才能实现这个策略。第二个选项是启用你那只已有的、尚未用过的眼睛,其代价小得多。于是,进化便这样做了。比目鱼脸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扭曲特征,就是这种进化史的证据,也证明了它体现的那种俭省的解决办法。以前以游水为生的鱼,其眼睛位于身体腹侧;而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沙子里的鱼,其眼睛发生了扭转,重新定位于现在的身体背侧。进化的运作与此很像。从不曾有人给它一张空白的纸,它只能胡乱地修补已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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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84 所以我们必须假定:有一种树栖动物,也许由于环境状况的可供性或苛求,它们开始把越来越多的时间用于在陆地上行走。这虽然危险,却有可能使它们获益。没有人能真正地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一些推断认为:这是因为树木提供的食物——树叶,有时还有果实——已不足以维持其生存。另一些推断认为:这是因为我们的身体已变得太大,而树木已不能为我们提供足够的保护,使我们不受捕食动物的侵害。能负载我们体重的树枝,也能负载捕食动物的体重。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一种小生态位被打开了,它为猿类愿意在陆地上行走提供了机会。我们那些最初居住于河畔林地具有人类特征的祖先,渐渐地扩大了他们的居住范围。在这个逐步扩张的过程中,我们那些祖先的腿更粗大、更有力量了——若没有为两腿提供力量和压载物的大臀部,粗大的腿又有何益呢?粗腿、大臀的猿类,其生存率高于那些腿较瘦、臀较小的猿类。因此大臀的基因便增多了,并遗传给了如今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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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86 但这里有个障碍。大臀仍是两条本质上属于猿类的腿之间的连接点,腿一端长着两只本质上属于猿类的脚。进化是打杂的小工,不是建筑师。它不得不利用已有的东西。应当承认,它一直都在利用双腿,也在利用双脚。它们现在已和我们祖先具有的腿和脚大不相同了,而我们的祖先和我们的猿类表亲都有那样的腿和脚。但尽管如此,进化还是不得不利用已有的东西,而即使在那个时候,那些东西的构造也并不十分完美。我们必须预期会出错。没有任何保证——远远没有——我们不能保证这些属于猿类的腿和脚,将能操纵这个新增压的臀部使它们去操纵的材料。即使这些属于猿类的腿和脚能够操纵那些材料,也根本不能保证我们所有的人都能如此,或者不能保证大多数人能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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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88 说到底,“天生会跑的大臀猿类”的假定是由一个信念激发出来的,相信进化找到了一种完美的解决办法,解决了一位十分吝啬的顾客向它提出的成本效益难题。要求提供一切,尤其是要求盲目的生物进化过程提供一切,这太过分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化的确或多或少地校正了事物。但是,这种“大臀的、用属于猿类的腿和脚奔跑的”物种却太新了(这是相较而言)。它根本不像心脏、肺和血液。进化有大量的时间去熨平这个物种造成的问题。这些事情需要时间,而进化若有足够的时间,用它造就人类的策略综合地解决这些问题,我会十分惊讶。其实,我们也许是断裂的动物[4],即使在生物学的意义上也是如此。我们天生会跑吗?从距离恰当的进化论角度看,我们可能天生就会做许多事情,但那些事情也许全都互不相关。我们也许是杂交的物种,每一种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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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90 对一切事物的第四种解释,即被亚里士多德视为最重要的解释,是事物的“目的因”。某个事物的“目的因”告诉我们该事物是什么。“动力因”告诉你做成或产生某个事物的是什么。这个余下的原因——亚里士多德称之为“目的因”——告诉你为什么制造这个事物。一切事物的“目的因”就是它们的原因。“目的因”就是行动的目的,就是做出行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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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92 我似乎已经解释了跑步的“目的因”。我跑步是为了挽救我的屋子和财产,不让它们毁于先是一只、接着是两只、最后是三只犬科动物之腭。这当然很像是我跑步的“目的因”。与我同跑的犬类伙伴及其破坏性倾向,为我跑步提供了推动力——它们是跑步的“动力因”。此外,跑步的目的又是使它们变得愉快,愉快得足以不去吃我实际拥有的几样东西。我跑步的“目的因”,基于我保护我所剩的财产的愿望。我若不在乎那些财产——例如,我若不在乎布勒南会不会给沙发咬个洞(发生过这种情况),或者不在乎苔丝会不会咬断一台几乎是刚买的电视机的电源线(发生过这种情况,幸好我当时没有插上电源),或者不在乎尼娜会不会在一面隔断墙上咬个洞,大得能让它钻过去(发生过这种情况,尽管我不能完全保证有足够证据认定那是尼娜单独所为——它只不过是被抓到了现行),那么这几只狗的破坏倾向便根本不是我跑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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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94 但这只是描述了我跑步的“目的因”,并没描述跑步本身的“目的因”。若说这就是我跑步的“目的因”,那么其他人跑步就也有各自不同的“目的因”。究竟有多少人跑步是为了防止一群狼狗不去破坏他们的财产呢?一些人会为了自己的健康跑步,另一些人为了缓解办公室(甚至家庭)的压力跑步。有些人跑步,是因为他们能在跑步中交友。还有些人跑步,则是因为希望在他们参加的赛跑中获得奖牌。即使我们聚焦于我个人,我引述的那个特殊的“目的因”也只能在我人生的某一时期起作用。这些理由都不是跑步的“目的因”,而只是我在某个既定时间跑步,或者你在某个既定时间跑步的“目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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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96 跑过查尔斯堡时,我向左转,跑上了一座很陡的山。这需要艰难地攀登数百码。在魔鬼城堵的阴影里,我顽强地艰难前行,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但这根本不算什么。我向右转,再次朝山下跑,经过一座农舍和几座小屋,利用下坡收紧和放松我的肌肉。我本来可以继续朝山上跑,那座山很快就会变得平坦;我本来也可以比较轻松地朝着回家的方向再跑几英里。有些日子,我若病了,便会运用这个办法。我们继续下坡,在山脚下先向左跑,再向右跑。现在我们来到了跑步中一个虽然严酷、但很有利的部分。我从查尔斯堡就盼着这个部分,当时肾上腺素在我后背流过。我们在一座山的脚下,那座山向远方延伸,陡峭得令人生畏。从山脚仰望,那座山像是一堵墙,不像一座山。我的目标是尽快跑上这座山。我绝不能停下来,绝不能胆怯,我甚至绝不能慢下来。我若停了,怕了,慢了,这次跑步就失败了。这是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但有时这就是最好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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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3298 我直视着自己的脚。我若抬起头,便会觉得自己会仰面朝天地倒下去。那座山始于陡峭,然后是更加陡峭。我知道:我若起码意识到这一点,我若知道自己不得不跑多远,我若知道这种痛苦会持续多久,我便会停下来。我的双腿——它们带动着我,拖曳着我——就像着了火。我觉得自己的肺就像自动地从里到外翻了过来,正在尽力获取抗击乳酸燃烧所需的氧气。我继续跑,跑到下一个壶穴[5],又到再下一个壶穴,最后是跑步全程中最艰难的一段。我跑到了山顶,斜坡开始变得比较平坦了,我终于完成这个任务了!不,难点在于此刻要继续跑,继续拖着两条腿往前跑。乳酸燃起的火仿佛蔓延到了体外,终于变成了一种遍及全身的麻木和衰竭。我的肺又开始工作了,继续拖着我的两条腿往前跑。这时,我突然感到头晕恶心,而这比我此前遇到的任何情况都糟糕。我有时会呕吐——并不经常,但也算够经常了,但我仍然坚持跑下去。那种遍布我全身的晕眩感,终于被温暖的成功感取代了。我大吼了几声,那几只狗围着我跳。接着,跑步那种缓慢、温和的节奏就再一次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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