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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珍妮弗向我叙述完她的经历后,我仍在思考她的工作环境,以及和老板、同事在一个团队工作对她作出进一步“完善”会计报告决策的影响。人们在工作中肯定会碰到珍妮弗这样的情况,但我却看到这次的欺骗发生在团队中,这与我们此前研究过的情况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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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此前对欺骗的研究中,只是某个人决定欺骗他人(即使这个人的不诚实行为是对其他人的效仿)。但在珍妮弗的这个例子中,不止一个人直接参与其中,这也是职场中频繁出现的情况。事实上,珍妮弗很清楚除了她和她的老板外,她的团队成员也会受她的做法的影响。到了这一年的年底,整个团队会以整体的形式接受评估,团队成员的奖金、升职和职业前景都是与此密切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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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思考团队合作对个人的诚实程度会有多大影响。当处于某个团队中时,我们的欺骗程度会加大,还是会减小?换句话说,团队环境会使人们更诚实还是更不诚实?这个问题与我们在前一章讨论的主题相关,即人们是否可能从别人那里“感染”欺骗病毒,但社会感染和社会从属并不相同。观察别人身上的不诚实行为,并因此改变我们对可接受的社会准则的认识是一回事;但如果别人的财务收入依赖于我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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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你正与其他同事一起处理某个项目,你未必看到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你知道,如果你变通一下,他们(也包括你)就会受益。如果你知道他们能从中获利,你会更加不顾原则吗?珍妮弗制作会计报表的经历表明,合作会使我们放松道德感,但是,这种情况普遍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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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过实验来研究合作对欺骗的影响之前,让我们先思考一下,团队合作对我们变得不诚实可能存在的积极影响和消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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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诚实的诚实真相:我们如何欺骗了每一个人,还有我们自己? 团队合作可能会诱发利他的不诚实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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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工作环境具有社会复杂性,包含许多动因。一些动因可以使团队轻易地将一起合作转变为一起欺骗,在这种情况下,个人作弊的概率可能会升高,因为他们认识到他们的行为能使其喜欢和关心的人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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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思考一下珍妮弗的例子。假设她是一个忠诚的人,也自认为很忠诚;她对自己的老板和团队成员的印象都不错,也真心想帮他们。基于这样的原因,她也许会决定满足老板的要求,甚至会更努力地完成报告。她这样做并不自私,而是在为自己的老板和同事考虑。她会想,“糟糕的”数据也许会使其老板和团队成员失去客户和会计公司的信任,这就意味着对团队的关心可能会加深她犯错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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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冲动的背后,就是社会科学家所谓的“社会效用”。这个术语描述了人类不理性但却充满人性和同情心的一面:即使有可能付出代价,人们也会关心他人,并力所能及地采取行动帮助他人。当然,我们也会考虑自身利益,但我们往往也希望身边的人会受益,尤其是那些我们关心的人。正是这种利他的感觉让我们去帮助汽车爆胎的陌生人、退还在马路上捡到的钱包、帮助无家可归的人、帮助处于困境中的朋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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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利他的想法使作出不道德行为的人的举动变得正常。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可以认为为了他人利益的欺骗是无私的。就像罗宾汉一样,我们欺骗是因为我们是好人,会关心周围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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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诚实的诚实真相:我们如何欺骗了每一个人,还有我们自己? 小心,合作中可能会产生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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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拉图的“盖吉氏神话”中,牧羊人盖吉氏发现了一枚能让自己隐身的戒指。拥有这种能力后,他开始了无节制的犯罪。他去了国王的宫殿,勾引了皇后,并与皇后合谋杀害了国王,掌控了整个王国。在叙述这个故事时,柏拉图很想知道是否真的有人能忍住不用隐身的能力。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害怕被别人发现是否是防止我们做错事的唯一动因(几千年后,约翰·罗纳德·鲁埃尔·托尔金在《指环王》中对这个问题作了详细描述)。对于我来说,柏拉图的这个神话有力地说明了团队合作的环境能抑制我们欺骗的倾向。当我们在团队中工作时,其他的成员就像是监视器,而且,知道自己被监视后,我们就不太会去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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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莎·贝特森、丹尼尔·列托和吉尔伯特·罗伯茨(三人都来自纽卡斯尔大学)作的一项设计精巧的实验表明:人们只要感觉被监视了,就能抑制自身不良行为的发生。这项实验是在纽卡斯尔大学心理系的厨房里做的。教授和其他职工能在这间厨房里喝茶、喝咖啡和牛奶等。在沏茶的地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喝茶的人请自觉向旁边的钱箱投一些钱”。10周的时间过去了,牌子上总会画上一些图画,但每周的图案都会变。有5周的时间牌子上画的是花,而其他5周画的是“注视着人”的一双眼睛。每周过后,研究者都会数钱箱里的钱数。结果是什么呢?当牌子上画着花时,盒子里会出现一些钱,但当牌子上画着 “注视着人”的眼睛时,钱箱里的钱数比之前增长了3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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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行为经济学中的许多发现一样,这个实验的结果也是喜忧参半的。从消极的方面看,它表明即使是心理系的教职员(他们本应该意识到这些)也想要不付钱就走人。从积极的方面看,当感觉自己被监视时,人们会表现得更诚实。实验还表明,我们并不是很需要已被充分发展的奥威尔式方法,即“老大哥在看着你呢”,更为微妙的、给人以被注视的感觉的提示就能有效地增加人们的诚实度。也许,在珍妮弗老板的办公室墙上挂一个画有“注视着人”的眼睛的警示牌就能改变他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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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考珍妮弗的情况时,弗朗西斯卡·吉诺和我开始好奇不诚实行为在团队合作的环境中是如何运作的。监视真的能减少欺骗行为吗?团队中的社会联系会提升利他主义和不诚实度吗?如果监视和团队中的社会联系这两种动因从相反的方向对人们施加影响,哪种力量会更强大呢?为了阐述清楚这些问题,我们再次使用了矩阵实验。实验包括了基本的控制条件(此条件下,不可能存在欺骗行为)、粉碎机条件(此条件下,可能发生欺骗行为)和一个往粉碎机条件中加入了合作因素的新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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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探究团队影响的第一步,我们不想让合作者有机会讨论他们的策略或成为朋友,所以,在我们设计的合作条件下,团队的两名成员间互相不认识,也毫无联系,我们将这个条件称为远距离团队条件。假设你是远距离团队条件下的一名参与者,就像普通的粉碎机条件,你坐在书桌前用2号铅笔在5分钟内尽量多地解决矩阵问题。时间一到,你就可以走到碎纸机前粉碎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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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这些步骤和基本的粉碎机条件都一样,但现在我们引入了合作因素。实验人员会告诉你,你是某个两人团队中的一员,且你们俩将平分团队得到的总报酬。实验人员指出,你会得到一张纸片,可能是蓝色的,也可能是绿色的,纸片右上角印有数字。之后,你需要在屋子里走一圈,找出与你的纸片颜色不同但右上角的数字相同的人。找到合作者后,你们就可以坐到一起了,然后两个人都在纸片上写下各自正确解决的矩阵数。接下来,你需要在你的纸片上写下你的同伴正确解决的问题数。最后,你将数字相加,作为评估自己表现的依据。在完成这些步骤后,你们要一起走到实验人员那里,把各自的纸片交上去。既然你的测试纸被粉碎掉了,实验人员就没办法检测你上报数据的真实性。所以,他会以你上报的数据为依据给你报酬,之后,你们俩就可以平分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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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会认为这种条件下的欺骗程度比个人在粉碎机条件下的欺骗程度更高?我们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当参与者知道夸大自己正确解决的问题数能让自己和他人都受益时,欺骗程度往往会更高,比知道受益者只有自己时多了3个。这个结果表明,知道结果有利于他人时,人们就会作出欺骗行为,即使我们并不认识这个受益的人。这样看来,即使是利他主义也有阴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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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事实的全部并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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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了团队合作的一个不利面(即当别人甚至是陌生人能从我们的欺骗行为中受益时,我们往往会变得更不诚实)后,我们想将实验的视角转向合作的有利面,看看当团队成员相互监视时会发生什么。假设你和其他几位参与者在某个房间里,这些参与者你都没见过,但需要随意地与其中一位搭配成两人团队。幸运的是,你和一位面善的年轻女士一组。在和她交谈前,你需要绝对安静地完成矩阵任务。你是第一位参与者,所以矩阵任务从你开始测试。在解决了第一个矩阵问题后,开始解决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与此同时,你的同伴一直在你解决问题时看着你,当然,还有你回答不出来问题的时候。5分钟过后,你轻轻地放下铅笔,而你的同伴拿起铅笔开始做矩阵题,此时,轮到你看着她做。时间一到,你们一起走到碎纸机前粉碎了试卷。然后,两个人在同一张纸片上分别写下自己正确解决的矩阵数,再把两个数加起来,得到你们的总分。最后,你们走到了实验人员的书桌前拿走各自的报酬。在整个过程中,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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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次得出的欺骗程度又如何呢?没有欺骗!尽管我们在反反复复的实验中观察到人们有欺骗的普遍倾向,尽管我们知道当别人能从自己的欺骗行为中受益时会有欺骗的倾向,但严密地监视能使他们不再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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