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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和1947年法国存在主义作家到美国的访问交流直接影响了许多美国人对存在主义的兴趣。除了《党人评论》,《观点》(View)这样的前卫超现实主义杂志也刊登了不少与存在主义有关的文章,如菲欧利(Wallace Fowlie)的《存在主义戏剧》,萨特和热内作品的翻译,还有加缪《局外人》的节选。梅厄斯(John Bernard Meyers)曾这样描述《观点》读者的兴趣转向:“一天下午,查理说,‘我觉得超现实要过时了。’我问他,‘那么什么正时兴呢?’查理说,‘存在主义,是存在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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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特别介意美国如何看待存在主义。一方面,萨特要强调,存在主义与欧洲20世纪的人道灾难有密切的现实联系,存在主义的基本价值关怀和问题意识(自由、选择、责任、人的异化、焦虑、虚无和荒诞等等)都植根于与此有关的生存困境和人生体验。欧洲人看美国缺乏存在主义土壤正是针对美国政治的相对民主稳定和社会的相对和平富足而言的。另一方面,萨特又担心,把存在主义与欧洲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的苦难经历相联系,会使存在主义变成一种受历史时空限制的哲学。1950年,萨特发表《一份欧洲独立宣言》时,他强调的正是把存在主义转化为一种马克思主义所说的历史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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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从他的美国之行深受触动的是欧洲和美国知识分子在冷战问题上的政治和文化分歧。他不愿意看到美国知识分子把存在主义时尚化,更不愿意把存在主义与极权政治苦难联系起来,以免政治败坏了存在主义。萨特猛烈批评美国的资本主义科技决定论和麻痹人们意识的大众文化,在这一点上和当时法兰克福的马克思主义批判颇为相似。但萨特的批判更有政治抱负,他坚持,欧洲“与其夹在美国和苏联之间争来夺去”,不如走出一条独立的道路来。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萨特在美、苏之间还是作了偏向后者的选择。萨特从1952年到1956年与法共的合作和对苏联斯大林主义的容忍,都在事实上否定了他自己所谓的第三条道路的说法。不幸的是,让政治败坏存在主义的反倒是萨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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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对存在主义在美国命运的种种担忧,例如时尚化、不被乐观的美国人所理解、冷战政治化,其实都没有发生。在美国的本土生活经验中,其实早就有种种关于存在意义和价值的体验。美国哲学家高敦(Lewis Gordon)问道,那些饱受生存苦难的黑奴们,“难道没有对自由的惊奇?难道不曾体会过责任的两难?难道没有主体的关怀?难道不曾为社会破碎而震颤?难道不对解放怀有炽烈的愿望?”考特金在《存在的美国》中指出,在美国可以发现一种没有存在主义者的存在主义。它和欧洲的最具积极意义的存在主义有内在的相似,例如,在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的实用哲学中有一种面对现实的坚韧,它面对荒诞,却不接受荒诞,平衡欧洲存在主义沉重阴郁和绝望的正是美国人的乐观主义。又例如,美国的社群观念使得萨特式的“他人即地狱”有可能转化为“人性化的群体”,美国的新教道德也充分肯定了存在主义的先验伦理和存在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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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的特定传统和性格并不必然成为生存价值和自由意识的障碍。美国物质丰富,但美国人并不人人都是物质主义者。美国人缺乏文化根基,但并不缺乏文化资质和悟性。美国人城府不深,但并不傻;少心机,但并不蠢。美国人乐观,但苦难意识并不迟钝。其实,苦难经历并不一定给人带来存在意义的自觉反省和选择,遭遇困境也不一定砺炼人的自由和责任意识。太多、太深重、太长久的苦难和异化有时反而使人变得淡漠麻痹、狡黠油滑、逢场作戏、犬儒虚无。在不允许自由思想的环境中,他们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并不把人的存在的真实、价值和意义放在心上。物质和文化,肉体和精神,其实都不是二元对立的关系。存在主义者自己也有对物质的要求。1946年2月底,萨特写信给波伏娃说:“我想回国,多萝丽丝的热情和(不断的)演讲快把我累死了。”但是萨特说,他不得不延迟回法国的日期,主要是因为钱的问题。这次回来,他不想再搭海轮了,他要坐飞机,而且还要买些东西。加缪在美国因为“热水浴和维生素,体重有所增加”。他还寄了一些物品回家,“一个80公斤重的包裹里装了3公斤食糖,3公斤咖啡,1.5公斤面粉,2公斤大米,3公斤巧克力,1.5公斤婴儿食品,14公斤肥皂和其他物品”。加缪于1946年6月11日离开美国,他是搭乘海轮回法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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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增订版) 干净的手和肮脏的手:存在主义政治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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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萨特诞生100周年,也许正是时候,回顾一下50年前萨特作为左派知识分子的激进政治立场和行为。萨特在共产主义和阿尔及利亚解放运动这两项问题上的政治参与,都集中体现了许多激进左翼知识分子如何接受暴力,并把暴力当作实现正义目标的不二手段。对这种左翼暴力观最直接提出质疑和反驳的是萨特的朋友,于1952年与萨特决裂的加缪。萨特的这两项参与还都生动体现了激进知识分子与“组织”,尤其是“革命政党”和“进步事业”组织的关系。这种关系一直在限制左派知识分子的独立批判和价值判断能力。1952年以后,萨特由靠拢法共,为共产主义暴力革命的正当性辩护,到成为党的“同路人”,有四年的时间。1956年,萨特又因支持阿尔及利亚民族独立,为民族解放事业暴力辩护,成为第三世界在西方的代言人,时达十年之久。1968年萨特在5月运动中成为“无产阶级左派”的同盟者,支持用毛泽东思想指导社会主义暴力革命,并于1970年出任左派《人民事业报》的新主编。1974年,萨特和维克多·加维的谈话《造反有理》发表,萨特赞同当时中国的“暴力革命”,成为无产阶级左派知识分子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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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特的左派知识分子生涯中,1960年可以说是一个极特殊的年份。1960年的萨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激进政治大使,他是卡斯特罗、铁托、赫鲁晓夫等特邀的客人,是当时反帝反殖知识分子政治的代言人。不久后,他在为法农(Frantz Fanon)的《可怜的天下人》一书所作的序言中,不仅支持阿尔及利亚人针对白种法国人的恐怖暴力,而且还提出比法农更为激进的暴力革命理论。就在同一年的年初,加缪在车祸中丧生,当时加缪46岁,萨特5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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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缪去世前的几年是孤独而痛苦的。从1952年起,加缪和萨特就已经不再交谈。这两位知识分子的公开对立的直接起源就是让松(Francis Jeanson)在萨特主编的《现代》杂志1952年5月号上发表的《阿尔贝·加缪或反抗的灵魂》一文。这是一篇针对加缪近作《反叛者》的批评文章,长达21页。加缪写了一篇17页的答复。随后,萨特和让松又各对加缪的答复写了分别为20页和30页的长篇答复。争论涉及许多个人恩怨,但却一直集中在暴力的合理性问题上。加缪坚持以反对暴力为基本人道价值的“形而上反抗”,不赞成以未来的名义实行暴力和“历史反抗”。加缪认为,代表后一种反抗的种种“革命”实际上只给这世界带来了恐怖、暴政和专制。让松和萨特指责加缪置身于历史之外,是一个空洞的、实际上不道德的道德主义者。这场争论以加缪和萨特的彻底决裂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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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后的世界是一个以黑白正邪两分对立划分的世界。意识形态的“对决”把世界分成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这是当时知识分子的生活世界,也是他们对之作出反应并在其中形成知识分子政治定位的环境。萨特、加缪和他们同时代的许许多多其他介入型知识分子一样,都不能不成为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政治知识分子”。他们的知识分子介入行为大多以参加党的工作、在政府部门中担任职务、办报纸、写社论或时评、参加公共活动、签署声明或请愿、在社会和政治事件中表态为表现形式。这种知识分子行为往往面对的是一般公众,使用的是简洁明了的语言,表明的是清楚可辨的立场。当这些都变得越来越困难时,一个知识分子的最后选择便是陷入沉默。这正是加缪在50年代末的处境。就在加缪陷入沉默的同时,萨特越来越宏亮地发出他激进左派的声音,在这声音中最振荡不息的恰恰是对革命暴力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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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净的手和肮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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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和加缪在对待共产主义(尤其是法共和苏联)以及阿尔及利亚革命的立场上,都存在严重分歧。决定他们立场分歧、介入行为和结盟标准的首先是各自的道义原则,其中的关键是如何看待“暴力”和“恐怖”,以及是否需要在现实参与中保持干净的道德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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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43年,加缪就在《致德国友人信》的第一封和第二封信中阐述了“干净的手”的道德含义。那就是,反暴力残害是道德政治必须坚持的基本价值原则。加缪坚持认为,无论是现实政治,还是知识分子政治,都必须坚持,不到绝对必要时,不到生命受到直接威胁时,不得使用暴力。加缪在信中向他的德国朋友解释了法国因何最初战败,因何迟迟才进行抵抗,因何而能最终战胜德国的原因。加缪在信中说,法国参战的犹豫不决是因为“我们法国人痛恨战争”,并且始终在思考“我们是否有杀人的权利,是否可以增加这个世界可怕的灾难”。而就在法国人思考真理时,德国人得了战争的先机。法国人为战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法国人只是在被逼到“死亡之门”的时候,才奋起反抗。这时候法国人的良心是清白的,“手是干净”的。法国人的正义战争是“你们(德国人)必败的原因”。加缪还进一步把“本质非暴力”的法国民族和“爱夺他人之物”的德国民族作了对比,认为法国人最初的输是输在善不斗恶;最后的赢是赢在道义必胜。1加缪的说法是一种道德理想,因为战争确实有相比之下的正义、非正义区别。但是,加缪坚持“净手”最后一定会战胜“脏手”,战胜者一定是因为净手的缘故,这在现实中并不能令人完全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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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1月19日至30日,加缪主办的《战斗报》首页的底部,都印有一个代表加缪道德立场的信条——“不当受害者,也不当刽子手”。加缪指出:“如果我们赞同‘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的原则,那么我们就会视恐怖为合理。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目的证明手段合理’才会被当作一种原则。”加缪拒绝以目的来证明手段的政治恐怖,尤其是斯大林模式的那种“马克思主义绝对哲学”。斯大林主义辩称:“为几亿人的幸福,几十万具尸体是值得付出的代价。”加缪强烈反对以历史规律为名施行“政治暴力”。他坚持认为,人类必须要有价值标准,否则不可能对以历史名义施行的暴政作出道德判断。加缪针对冷战意识形态造成的暴力冲突危险,提出了他的道德乌托邦:“一个谋杀皆不合法的世界”,通向这个理想世界之路就是放弃一切革命。加缪还指出,不让革命发生,靠的是世界的统一和国际民主,“因为在民族国家框架中,无论是保守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都已经不可能有可以独立运作的政策”。将国内政治限制在“行政问题”的范围,而用和平运动来营造国际社会契约,这是“拒绝谎言和谋杀的当代政治思想”必然得出的共同结论。在反对冷战暴力冲突的同时,加缪力图在当时“亲共”和“反共”的知识分子对立立场之外寻找一条“第三道路”。2加缪反对的不是共产政治本身,而是共产政治中的暴力和恐怖,这是他“干净之手”的一贯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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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缪发表第一封《致德国友人信》之前不久,同样是在1943年,萨特的《苍蝇》一剧首度上演。在这个剧中,萨特也呈现了他对政治暴力的思考。剧中主角俄瑞斯忒斯接受并采用暴力,以不动摇的决心杀死篡位的君王(他的叔父埃癸斯托斯)和自己的母亲。俄瑞斯忒斯从一个对阿哥斯城邦的过客变为参与者。俄瑞斯忒斯弄脏了自己的手。他对生命意义的轻和重弃取分明,弃的是不思不行的轻,取的是自由选择的重。俄瑞斯忒斯的自由,不是可做可不做的自由,而是自行选择、非做不可的自由。前一种自由是无后果承担的自由,后一种自由是因自行选择而必须负责后果的自由。前一种自由让人可以飘渺出世,固守清高;后一种自由使人不得不时时刻刻面对当下的现实选择和它的一切后果,也就是萨特的“人注定只能自由”。在萨特那里,不排斥暴力成为一种介入现实、承认现实没有明晰道义经纬的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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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就在加缪提出“不当受害者,也不当刽子手”,明确谴责共产暴力后不到两年,萨特的《脏手》上演了。这个剧再次把政治暴力(脏手)和现实介入放在一起作为知识分子政治的关键问题提了出来。《脏手》和《苍蝇》既有联系,又有极大的不同。《苍蝇》的故事发生在神话般的古代希腊,《脏手》则发生在一个与1944年的匈牙利极为相似的叫伊律里亚的东欧国家。1945年,德国军队在伊国节节败退,“二战”眼看就要结束,不到一年,步步进逼的苏联军队就会占领伊国。伊国的三个政党正在展开角力,应付时局的变化。一个是亲王的法西斯政府,正在与轴心国合作。另一个是卡斯基的民族党,代表保守的和自由主义的资产阶级。再一个就是由路易和贺德雷领导的无产阶级政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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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德雷提议,苏军一进入伊国,他们的党就应当与亲王和卡斯基共同执政。贺德雷认为,苏军占领伊国,必然在伊国引起民愤,所以,和莫斯科有联系的无产阶级政党如果在联合政府中仅为少数政党,便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路易的那一派认为,贺德雷的路线是妥协投降,出卖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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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是路易的追随者,他痛恨贺德雷阴谋破坏党的纯洁目标。雨果曾为这个纯洁的目标而背叛自己的资产阶级家庭。他引以为自豪的是自己对党诚实忠心,他表示:“我对(党)并不隐瞒我得过博士学位,但……我并不是知识分子……我认为服从命令、遵守最严格的纪律是光荣的事。”3路易交给雨果一个任务,去担任贺德雷的秘书,取得贺德雷的信任,然后找机会杀死贺德雷。雨果刺杀贺德雷的最大困难是他对贺德雷日益增进的理解和尊敬,但他最后还是杀死了贺德雷,完成了党交给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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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杀死贺德雷后,党的领导认为雨果长期接触贺德雷,思想受到腐蚀,在政治上已不可靠,必须将其消灭。雨果在革命同志奥尔加处藏身,党派来的杀手就埋伏在门外。奥尔加听了雨果的陈述,愿意向党证明雨果是一个“可以挽救”的同志。奥尔加还告诉雨果,党的路线已经变了,党已经在执行与亲王和卡斯基合作的路线。这一消息使雨果的革命理想破灭,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他毅然打开大门,走向埋伏在外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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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手》受到法共的严厉指责。路易和贺德雷的无产阶级政党显然是一个极端强调绝对服从的列宁式政党。这个剧涉及许多共产党的政策行为特征。例如,暗杀贺德雷与斯大林暗杀托洛茨基十分相似。路易和雨果都认为,“贺德雷是一个叛徒”。这显然是在陈述斯大林式的敌我观:谁持不同意见,谁就是背叛革命。“像贺德雷这样的人,运气好的话可以成为铁托或哥穆尔卡,运气不好,就成了纳吉或托洛茨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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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手》尽管会引起种种共产党所作所为的联想,但它并不是一部以揭露共产党专制为目的的剧。这是一部关于知识分子自由或不自由的剧。其中关键在于现代知识分子所面临的两难选择:一方面,知识分子为了成为有社会作用的自由个人主体,不能不与“组织”发生密切关系。另一方面,知识分子的自由行为因为与组织有染,不能不成为一种弄脏手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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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手》一剧中,知识分子就是雨果。雨果自以为是为纯洁的道德理想而投奔革命,但是,他偏偏必须以执行一项肮脏的政治谋杀来证明自己的纯洁理想。无论雨果怎样努力争取表现,组织纪律严密的党都不可能信任他。在党组织领导路易的眼里,雨果是“一个最爱多嘴的人”,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无政府主义者,一个光想表态的知识分子”。5坚定的革命同志奥尔加认为,只要管好了,知识分子对党还是有用的,“对,他是知识分子,又是无政府主义者,不过也是个走投无路的人,只要好好领导他,无论干什么,他总可以当个帮手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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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自以为对无产阶级革命理想绝对忠诚。他真诚地规劝党的领导同志贺德雷:“我们党有一个纲领,那就是建立社会主义经济。还有一种手段,就是阶级斗争。可是您不得不说假话、耍手段、玩权术,一次又一次地妥协。您将在我们同志面前为您参加的那个政府所采取的反动措施辩护。没有同志会理解您,激进的人将离开我们,其他的人会把刚学到的政治思想全都抛掉。我们将受到腐蚀,变得软弱无能、失去方向。我们将成为改良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到最后,资产阶级只要以举手之劳就可把我们消灭干净。贺德雷!这个党是您的党,您不应该忘记您为了建立它所花的心血,为了它而做的牺牲,以及它所要求的纪律。我恳求您:不要用您自己的双手毁了这个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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