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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宝石学注释:“蓝色的绿宝石”本身是自相矛盾的说法。绿宝石实际上是透明的绿玉,因含微量的铬而呈绿色。具备宝石品质的蓝色绿玉被称为“海蓝宝石”。“东方绿宝石”比真正的绿宝石罕见得多,它是呈绿色的刚玉。(红宝石和蓝宝石分别是呈红色和蓝色的刚玉。)一块绿宝石无论是绿玉还是刚玉,说它的颜色为非绿色就是自相矛盾,就像说“一位孤儿的父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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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以上分析精妙而发人深省,遗憾的是,用来说明古德曼悖论并不合适。在一个这样的世界里,其实不会出现“绿蓝”这个词,它会被“绿”这个词替代。这个世界与我们生活的世界并无可观察的差别,至少在语言上没有可表达的差别,因为在这个世界中物体的实际颜色和语词的含义同步变化;但是古德曼悖论设想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物体颜色发生变化而词义不变,绿蓝蓝绿语本质上依赖于这样一个世界。语言背后隐藏着本体论,在这个层次上的差别是悖论生成的关键。——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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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由于古德曼悖论被广泛讨论,“绿蓝”和“蓝绿”已经进入英语,将来很可能出现在大辞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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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本书出版于1988年,此节所涉及的对夸克的认识是当时的情况。之后物理学又有发展,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进一步查找资料。——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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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的迷宫:悖论、谜题及知识的脆弱性 第4章 不可知者:夜间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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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昨夜所有人安睡的时候,宇宙中所有东西的尺寸都膨胀了一倍,我们是否有办法察觉此事的发生?这是各时代最著名的智力谜题之一,由亨利·庞加莱(Jules Henri Poincaré,1854~1912)提出,此人是那个时代的杰出科学家,也是一位天才的科普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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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的第一感觉是,如此剧烈的变化是很容易察觉到的。但是,仔细想一下:所有东西的尺寸都增加了一倍,包括所有的直尺、码尺、卷尺在内,通过测量你看不出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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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被称为公制度量衡系统的原始依据的铱铂合金棒躺在巴黎郊区的一间地下室里,它也延长了一倍,所以无法提供线索。目前,“米”的长度被定义为由氪气发出的一种特定的橙色光的波长的1 650 763.73倍,但是这条线索也没有用。装氪气的特制的荧光管,还有荧光管里的氪原子,都变成了以前的2倍。氪原子内部的电子轨道变成了以前的2倍,发出的光的波长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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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东西看起来不是更大了吗?你卧室墙上的那幅画是以前的2倍大,但是你的头与画之间的距离也增加了一倍(在卧室内的任何点都是如此,卧室本身也增大了)。两个因素精确地相互抵消了,没留下任何可感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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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个例子。你处在伦敦的大雾中,并面对议会大厦上的大钟。这只钟的大小是以前的2倍,你距它的距离也是以前的2倍——在任何可能的观察点都是如此。透视关系和以前是一样的。但是,由于你的视线穿越的雾的厚度是以前的2倍了,那么,大钟看起来不是应当比以前更模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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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导致视野模糊的实际上是雾中的小水滴的数量,而小水滴数量没有变化。虽然小水滴的尺寸增加了一倍,它们散射的光子也大了一倍,但是散射的方式和以前一模一样,大钟看起来还是和以前同样清楚(或同样模糊)。类似的讨论表明,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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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思想实验的要点在于:既然这种变化不可能被觉察到,那么这种变化真的存在吗?这个问题令我们回想起一个古老的本体论之谜:一棵树在森林中倒下,如果没有人听到,那么它会发出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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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会说,这种夜间倍增是真实存在的(即使我们不可能察觉到),因为上帝或类似的宇宙“外”的存在可以见证这种变化。我们可以设想,上帝安坐在超空间的某处,观察宇宙的倍增。然而这完全是误解。一切存在物——包括上帝在内——都在尺寸上增大了一倍,就连上帝也无法识别这种变化。如此,这种变化是真实存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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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实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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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加莱的答案是“不存在”。他认为,就连谈论这样一种变化都是无意义的。“如果宇宙中所有东西的尺寸都增加一倍将会怎样?”这个问题看似描述了一种变化,但是所谓的“变化”不过是一种幻象,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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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观点各不相同。关于夜间倍增问题,有两个相互竞争的哲学流派。其中一派是实在论,其主张是,即使夜间倍增是不可被观察到的,它也是真实存在的。实在论认为,外部世界的存在独立于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与观察,在我们认知范围之外的真理是存在的。这不仅包括我们目前不知道的真理,以及我们也许不可能认识的真理(例如,安布罗斯·比尔斯[1]出了什么事,人马座阿尔法星上是否有生命),而且还包括那些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的真理。实在论者说,这些真理总是存在的。常识基本上属于实在论。上一节提到在森林中倒下的树,常识的结论是:即使没有人听到,这棵树也发出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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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反实在论哲学家主张,超越于证据的真理(即无法得到经验证明的真理)是不存在的。既然我们不可能察觉夜间倍增,那么说这种变化发生了就是荒唐的,甚至这种说法本身就是误导。主张昨晚所有东西都变大了一倍,与主张所有东西都和以前一样大,这两种说法顶多是对同一事态的两个描述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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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的一个主要部分是确定关于世界的哪些问题是有意义的。反实在论的信条是,只有那些可以通过观察或实验确定的问题,才是有意义的。反实在论反对设定未经观察并且不可观察的对象。在反实在论看来,世界就像是一幅电影布景——在电影布景中,大楼只有正面。如果你想证实大楼正面之后的部分,则是反实在论者所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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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和“不可知”之问的差别可以极其微妙。没有人知道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血型。在狄更斯死后又经过了一代人的时间,ABO的血型分类法才被发现[1900年由奥地利生物学家卡尔·兰德斯坦纳(Karl Landsteiner)发现]。因而,我们从来无法确定狄更斯的血型。虽然狄更斯的血型可能永远不为人知,但大多数人都会同意,狄更斯一定属于某种血型——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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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例子:每个人都能看出“大卫·科波菲尔的血型是什么”这类问题是无意义的。这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他的存在仅根源于狄更斯的构想,而狄更斯在他的故事里没有提供这方面的信息,所以这个问题是无意义的。对我们来说,大卫·科波菲尔的血型不是未知的——这里没有任何未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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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实在论涉及像夜间倍增之类的、本质上不可确定的问题。反实在论的最极端的形式认为,外部世界中存在不可知物就像询问一个虚构人物的血型一样毫无意义。这里没有未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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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全部问题就是这些,那么实在论和反实在论之间的争论就完全只是哲学家之间的喜好之争。但实际上,在物理学、认知科学以及其他领域都存在大量悬而未决的问题,这些问题表明,不可知论者与无意义者之间的关系是相当模糊的。本章将讨论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可被视为“无人听到的树”的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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