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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085 在这一点上很少有哲学家赞同塞尔,但是他的思想实验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其他思想实验则极少如此引人注目。我们来看一下大家对塞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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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087 推理的迷宫:悖论、谜题及知识的脆弱性 [:1701739758]
1701743088 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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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090 一种观点是,这个实验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如果有人从门缝塞进来一张写有中文的纸怎么办?》这本书不可能存在。我们解释语言和进行思考的方式不可能表达为按部就班的操作步骤,永远无法充分了解并写进一本书中。(也许可以借用贝里悖论和普特南的孪生地球来说明。)因此,这个算法是行不通的。从屋里送出的“答案”应当是无意义的胡话或者不知所云的喋喋不休。它们骗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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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092 在我们确实找到这样一种算法以前(假如这种算法确实存在),以上论证都是稳固而不可反驳的。需要注意的是,只有塞尔本人乐于承认这种算法存在的可能性。严格说来,我们不一定非得做出这一假设:只有在我们发现大脑的全部工作机理之后,才可能进行这个实验(或类似实验)。我们可以按戴维斯设计的办公大楼进行模拟试验。人脑大约包含1 000亿个神经元。据我们所知,单个神经元的功能相对比较简单。设想我们完全确定了某个人大脑的状态:所有神经元的状态、神经元之间的联系以及每个神经元如何工作。然后,我们动员全世界的所有人参与实验,模拟这个人的大脑运转。全球50亿人,其中每个人负责处理大约20个神经元的动作。对于神经元之间的每一个联系,相应地在代表这些神经元的人之间连上一条线。神经元之间每传递一次冲动,就拉一下这根绳子来表示。每个人都来操纵一些这样的绳子,以模拟他们所扮演的那些神经元之间的联系。然而,无论这个模拟工作完成得多么完美,对于他们所模拟的“思想”是什么,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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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094 还有一种观点支持塞尔的结论:这种算法是有可能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具备了与懂中文的人相同的意识。塞尔的支持者援引了句法性理解和语义性理解之间的区别来说明。[6]实际上,书中给出的规则提供了对中文的句法性理解,但是没有提供语义性理解,屋子里的人不知道某个词的含义是“房子”而另一个词的含义是“水”。显然,对于意识来说,语义性理解是至关重要的,而计算机之类的东西永远不会具备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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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096 几乎每个反对塞尔的人都主张,在中文屋周围游荡着某种类似于意识的东西。也许这种东西是潜在的、原始的,也许它表现得迟钝、幼稚,但是它确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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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098 推理的迷宫:悖论、谜题及知识的脆弱性 [:1701739759]
1701743099 笨法学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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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01 在所有支持“在中文屋中有关于中文的意识”的观点中,最简单的一种认为,屋子里的人实际上学会了中文。在句法性理解和语义性理解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分野。在此人遵循规则操作了很多次以后,也许会逐渐形成本能。也许此人根据操作这些符号的方式可以猜到符号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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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03 这种论点的关键在于,是否必须明确地告诉此人,这是“水”、那是“房子”,此后,此人才理解了文字符号的意义。换个说法,我们是否有可能通过观察词的用法掌握所有词的意义?即使你从未见过斑马,你依然可以获得对“斑马”这个词的语义性理解。你当然没见过独角兽,但是你对这个词有语义性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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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05 如果你从来没见过马,你依然能获得这种语义性理解吗?再推进一步,如果你从来没见过任何动物(甚至没见过人),你能获得这种语义性理解吗?如果你在一定程度上与要认知的对象隔绝,那么将连理解本身是否存在都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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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07 假定今天是上算术课的第一天,你因为生病缺课了。就在这次课上,老师讲了什么是数。你回学校以后,不好意思问什么是数,因为别人好像都知道。你加倍努力地学习以后的课程,如加法表、分数等。你非常用功,最后成为算术最棒的学生。但是你心里面觉得自己是个冒牌的好学生,因为你连“什么是数”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数如何运用,数如何相互作用以及数如何与世界上的所有其他东西相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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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09 有人认为,我们对于“数”的全部理解不过如此(虽然在这方面,“斑马”和“数”可能不尽相同)。一个类似的例子是欧几里得几何学。在几何学研究之初,通常不对“点”、“线”等概念做出如此的定义,只有通过关于这些概念的公理和定理,我们才获得了对它们的理解。[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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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11 对于以上观点的一个反驳是,在屋里的人记住规则、猜出字符的含义以前,就可以给出中文答案——他一开始就能做到。在屋里的人学会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出题者一直可以问一些需要使用“生词”回答的问题,这些生词是屋里人以前从未用过的。(“人们放在汉堡包里的、用腌菜水加工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面对此题,塞尔的实验对象能否推断出“泡菜”这个词的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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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13 推理的迷宫:悖论、谜题及知识的脆弱性 [:1701739760]
1701743114 杰基尔博士和海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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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16 有人主张,中文屋里的模拟者懂中文,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懂中文。戴维·科尔把塞尔的实验对象比作一个病人,他懂两种语言,但是因为患了一种奇怪的大脑疾病,他不会在两种语言之间做翻译。他可能有多重性格,患有人格分裂症或是失忆症。(具体属于哪种情况,由你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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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18 杰基尔医生[8]走进中文屋,他只会说英语。通过执行算法,创造出会说汉语的海德先生。杰基尔医生不知道海德先生,反之亦然。因而,实验对象不会在英语和汉语之间互译。他不知道自己的汉语能力,甚至否认有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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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20 我们的头脑中有许多自己没意识到的功能。此刻,你的小脑正在调节你的呼吸、眨眼以及其他自动实现的功能。通常,这些功能无须大脑干预。你可以有意识地控制这些功能,如果你愿意的话。另外一些功能(例如脉搏)则自动化程度更高,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通过生物反馈技术加以控制。还有一些功能的自动化程度更加彻底,根本不可控制。所有这些功能都在你的大脑的监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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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22 既然如此,分别掌握一种语言的两种人格为什么会处于如此分裂的状态?也许是因为,汉语能力是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被移植到实验对象头脑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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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24 推理的迷宫:悖论、谜题及知识的脆弱性 [:1701739761]
1701743125 系统观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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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27 塞尔最初发表论文时,已预见到其思想实验会得到一些反馈。其中一种被他称作“系统观点回应”。该回应认为,实际上此人不懂中文,他本人只是整个过程中的一个环节,从理论上说,这个过程可以懂中文。塞尔中文屋中的人不可类比于我们的心灵,他只能类比于我们大脑的一小部分(虽然这个部分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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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29 这个系统观点回应不是随便说说。一般来说,解决中文屋悖论的这种思路在认知科学专家中最为流行。即使最极端的机械论者也不认为单个的神经元有意识。意识是一个过程,神经元是这个过程中的中介。锁在屋子里的人、提供指导的书、从门底下塞进来的纸、此人用来写字的笔,这些也都是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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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31 塞尔对这个回应提出了反回应。他的观点大致是:我们承认意识存在于整个系统中,这个系统包括人、屋子、提供指导的书、一些纸片、铅笔以及其他东西。但是我们可以拆掉屋子的墙,让此人开放工作;让他记住书中的指令,所有操作都在头脑中进行;在需要写字的时候,让他用指甲把答案画出来。这样,整个系统还原成了一个人。他懂中文吗?显然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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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43133 这些思想实验的一个危险在于,在操作过程中太容易跑题了。你必须确保,你正在设想的(而非你正在进行的)实验不会破坏你的设想。大多数支持系统观点回应的哲学家和科学家认为,塞尔中文屋的核心问题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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