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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1911年,一个广为流传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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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经历过,但已忘记的事情,是否会对你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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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勒杜讲的一个故事现在已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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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的是法国内科医生爱德华·克拉帕雷德(Edouard Claparede)在1911年做的一个有趣的实验,其目的在于测试人类大脑对熟悉感的容纳能力。克拉帕雷德在一篇名为《识别与自我》(Recognition and Me-ness)的报告中详细描述了这一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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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帕雷德说,实验证明,某几类熟悉感(例如情感方面的熟悉感)可能根植于某种非常原始的直觉。他认为,这些与生命有关的直觉反应,与动物识别出猎物或处境的情形相似。人们在产生这类感觉时,与过去是否有过或是有过多少次这种经历等信息无关。克拉帕雷德有一位47岁的女病人,就像电影《记忆碎片》(Memento)的主角一样,很明显无法产生任何新的记忆。克拉帕雷德解释道:“你前一分钟告诉她的话,或者前一分钟发生的事,后一分钟她就会忘记。尽管人们不断告诉她年份、月份和日期,她仍然全都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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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会诊的前一天,克拉帕雷德决定进行他所谓的“好奇心实验”,旨在测试她是否能记住一些纯粹和情感有关的事情。平常克拉帕雷德和这个病人见面时都会先握手,这次他在指缝间夹了一颗大头针,握手时便把大头针头往她的手掌里按,她迅速地抽出手。几分钟之后,她就完全忘了这件事。但是,下次见面时,他再伸出手去握她的手时,她马上就把手抽出来,拒绝与他继续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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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关键在于,克拉帕雷德见证了两种不同类型的记忆:一种能够有意识地为以后储存事件与经历,而另一种能够在人毫无意识或类似经验的情况下控制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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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把第一种记忆称为“陈述性记忆”,它需要人们有意识地去回忆,例如我可以记住感到震惊时的感觉。科学家把第二种记忆称为“内隐记忆”,它是指个体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本人过去的情感经验对当前产生的影响,就像克拉帕雷德的病人后来拒绝与他握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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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该打败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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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发现,恐惧是人类本性的一部分,也几乎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勒杜发现,大脑会通过两条不同的神经传导通路对接收到的恐惧感进行处理。他把这两条通路称做下行性神经通路和上行性神经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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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行性神经传导通路在传导信息时,会省去大脑皮层的描述功能,使你迅速做出反应,所以你完全不会考虑任何事情,这是一种非陈述性的回应,仅仅是下意识的反应。相反,上行性神经传导通路在传导信息时,会把大脑皮层的推理功能与大脑的注意力的作用机制结合,避免你做出不恰当的回应。两种神经传导通路的主要区别在于传导信息的速度与质量,这也就影响了大脑处理信息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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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让我们看一下神经传导通路是如何运作的吧。前文已经提到过,杏仁体控制人们感到恐惧时的行为,它既接收上行性神经传导通路的信息,也接收下行性神经传导通路的信息。人们的感官信息,包括通过嗅觉、味觉、触觉、视觉和听觉所接收到的信息,首先会在丘脑进行处理,然后部分信息会传递至杏仁体。丘脑处理信息的速度很快,但它只对信息进行模糊地大概处理。例如,通过这条神经传导通路,杏仁体无法区分蜜蜂和家蝇,或者别人踢你一脚时你是会被踢到还是能够躲开。说到下行性神经传导通路所处理的信息,我就会想起老式的照片影印机,其影印效果同样也是比较模糊的。实际上,你影印的照片张数越多,照片就会越模糊,最后,你连C和O都会分不清楚。这就是我对下行性神经传导通路处理信息的视觉化理解。下行性神经传导通路在处理信息时,只对信息进行笼统的归纳,所以你无法区分棍子和蛇,宝马轿车和吉普越野,或者巴拉克·奥巴马和约翰·麦凯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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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丘脑同样会沿上行性神经传导通路传导信息,这就涉及到大脑新皮质了。上行性神经传导通路赋予了人们分析问题的能力,并向人们提供清楚、准确的详细信息。如果通过上行性神经传导通路处理信息,奥巴马的声音与麦凯恩的声音便很容易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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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人类大脑为什么要有两条看似多余的途径来传递恐惧感呢?为什么人类不在进化的过程中,淘汰下行性神经传导通路呢?勒杜在报告中做出了解释:“因为杏仁体对丘脑传出的信息进行处理所节约的时间,有时是生死攸关的。误把树根当做蛇,也好过看到蛇时不做出任何反应。”另一方面,有了新大脑皮质的参与,人类便有了学习、改正的能力,以及创造新方法回应感官信息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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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的科学家阿尼·奥曼(Arnie Ohman)和同事一起进行了一项研究,他们发现,有动物恐惧症的人,在一堆物体中,与不能造成恐惧感的物体(如鲜花或蘑菇)相比,能更快找出使人产生恐惧感的物体(如蛇或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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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关老虎的故事告诉我们,外部干扰(例如老虎故事中的兔子)对人们行为的影响至关重要。在奥曼的研究中,不同外部干扰物所产生的效果非常有趣。当鲜花混于其他干扰物中时,人们找出非恐惧感来源物的能力会下降,而找出恐惧感源头的能力则不会。也就是说,外部干扰物并不会影响人们注意到恐惧感来源物的速度,这是相当有价值的发现。除此之外,奥曼和同事还发现,人们在一堆笑脸中发现一张苦瓜脸的能力同样如此。即便是在一堆笑脸之中,带有负面情绪的面部表情也可以更快地抓住人的注意力。所以,美好的事物能吸引人的注意力,降低人们对他们并不害怕的事物的注意力,但不会干扰人们发现自己的确害怕的事物。很奇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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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曼的研究让我想起1999年2月4日的阿马杜·迪亚罗(Amadou Diallo)枪杀事件,纽约市的警察向手无寸铁的23岁青年迪亚罗开了41枪,致其身亡。事情是这样的,4名便衣警察发现了迪亚罗,认为他符合他们正在追捕的连环强奸案犯的特征。于是他们走近迪亚罗,并说明他们是纽约市警察局的警官。迪亚罗得知他们的身份后,便沿着台阶跑向自己所居住的公寓楼大门,不顾警察喝令其不许动并举起双手。据那四名警察称,当他们靠近迪亚罗时,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衣兜,其中一名警察认为他是想拿枪,于是大喊了一声“他有枪!”来提醒同僚。然后,四名警察便开枪射杀了迪亚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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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会好奇,在多少事件的关键时刻,人们会看到那些至关重要的细节,从而改变自己的决定,选择更和平的解决方式。但另一方面,你不得不惊叹大脑对生死抉择进行处理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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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有科学文献的基础上,我认为,在迪亚罗一案中,本可能改变警察决定的重要细节,并未影响大脑进行生死抉择的速度,但这并不意味大脑没有进行认知干预。当然,这种认知干预必须在大脑需要用到它之前就已各就各位。我认为,对于那些需要在顷刻之间做出生死抉择的职业来说,很有必要训练从业人员的认知干预能力。理解大脑注意力的运行机制的基本原理,能在你做出冒险的下意识反应时,帮助你用一些有效的方法对其进行干预。从更微观的角度来看,了解一点关于黄蜂的简单习性,让我避免了重蹈去年夏天的覆辙。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如果一名警察认为他或她正在追捕的犯人行为过于小心翼翼(由荷尔蒙反应引起恐惧感加倍),就像有时警察自己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名警察或许可以停顿一瞬间,检视一下当时所出现的大量其他信息,也许其中就会有信息告诉他,他应该中止原本所计划的行动。当你将来遇到危急时刻时,这种意识可以帮助你对情况做出更清楚、更准确的估计以及更恰当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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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关键仍然没变:如果你在草丛中寻找蛇,你会听见水流的声音,看见飞溅的浪花,看见尼龙水管和铜制管嘴,但无论多少干扰物进入了你所注视的画面,甚至某些干扰物会提示你,其实你看到的只是花园里的一条软水管,但在你心目中,仍然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看到一条蛇。所以,在本节最后,我们想提两个问题:人们能训练大脑不这样运作吗?还是人注定就只能受神经系统中化学物质的支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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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道馆里的本能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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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战胜恐惧,你首先要去感受最极致的恐惧。只要你找到恐惧的来源,你的任务就是回想自己以前的传统做法,或创造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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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柔道馆都有针对本能的训练,旨在使人们的本能反应更加敏捷。有一次,我的师父拿出了一双14盎司重的拳击手套,其大小是普通人拳头大小的五倍。然后他给我安排了一个搭档,并让我把手背在身后。他让我们面对面站得很近,然后把拳击手套递给了我的搭档。搭档的任务是用他75%的力量打我的头,而我的任务是练习前后晃动来躲开他的攻击,然后我们再互换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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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可能是看到了我们眼中流露的神色,教练收回了拳击手套。然后他说会用约25%的力量打我们几拳。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是这种力量的拳击自己也挺担心的,但是在接了几拳之后,我感觉他像是在用枕头打我一样。他的拳没有威力,我心中也就没有了恐惧感。心中没有恐惧感,我就能更加专注。反过来,我也就能更专心地闪避对手的拳。最初,这种训练让我感到紧张不安,后来,它却成为我最喜爱的训练之一。直到现在,我仍然用这种方法来提高自己的拳击技术,并帮助我驱走不必要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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