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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最有创意的人如何得到最有意思的想法,你和我就应当如何应对我们那些世俗得多的问题,其要领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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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世纪以前,心理学家诺曼·迈尔在实验室的天花板上悬挂了两条绳子,同时给人们提供了许多夹钳、镊子、额外的绳子之类的物品。他要求实验对象将那两条绳子的末端系在一起。困难在于,这两条绳子相隔很远,以至于当人们握住一条绳子的时候,无法够到另一条绳子。实验对象们迅速想出了一些解决办法,例如利用额外的绳子连接两条绳子中的一条。在他们每想出一个解法后,迈尔都会说:“现在请换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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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解法中有一种明显比其他解法要难很多,大多数实验对象都不能独立想出来。在实验对象苦苦思索的时候,迈尔在房间里踱步。如果他们过了好一阵都没有进展,迈尔会随意地晃动其中一条绳子。随后,通常是在得到这个暗示后的45秒之内,实验对象会捡起一个辅助的物件,将它系在一条绳子的末端,让它像钟摆一样荡起来。之后走到另一条绳子那儿,抓住它,等着第一条绳子摆动到足够近的位置时抓住它。迈尔随即问实验对象是怎么想到钟摆这种方法的。他得到的回答有:“它就那么出现了”,“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我只是意识到,如果我在上面系上了重物的话,绳子可以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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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参与实验的心理学教授给出了特别动人的解释:“在试尽了其他一切方法之后,下一件事就是让它摆动。我想到了一个在摆动中渡河的场景。我想象着猴子在树枝间摆动。而那个解决办法几乎同时跟着我对猴子的想象出现了。它完整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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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实验对象的解释后,迈尔进一步追问,晃动的绳子是否对他们有所启发。近1/3的人承认那有帮助。但是,并没有理由相信这些人确实意识到了晃动的绳子所起到的作用。而且很有可能,他们只是觉得这种理论可信,并且选择了相信它。为了确认实验对象并没有对他们当时的想法进行真实的回忆,迈尔又进行了另一项实验,他将绳子上系着的重物旋转起来。这个提示是没有用的,没有人因为它而想到解决办法。对另一些实验对象,迈尔旋转了重物,不久之后,又让绳子摆动起来。大多数人很快想到了钟摆式的解法。然而,在被问到原因时,所有实验对象都认为是旋转重物帮助他们想到了解决办法,反而否认绳子摆动对他们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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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迈尔的实验得出的结论意义深远。有意识的思维对于解决问题的过程是无效的,正像它对其他一些认知过程无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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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识思维”真的无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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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知道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潜意识在解决一些特定的“有意识思维”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才有效。尽管潜意识可以谱出交响曲,也可以解决一些几个世纪都没有答案的数学问题,但它并不能算出173乘以19等于多少。你可以问问自己,在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时候能否算出来,也可以看看当你在第二天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那个乘积是否会突然跳出来。答案是,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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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需要各种规则——可能一些简单的法则中也包含了许多规则,比如乘法运算,这些规则能做到的事情,潜意识解决不了。(对于你我来说,是这样的。或许学者有时候不需要。)现实就是极其矛盾,一个四年级学生可以通过规则解决的问题,像冯·诺伊曼这样的天才却无法通过潜意识来解决。潜意识当然也需要根据规则发挥作用。但是我们目前也没有比较好的办法加以辨别,哪些规则体系需要有意识的思维,而哪些可以通过潜意识发挥作用,或者在一些情况下两种思维都能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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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对于给定的任务,可以通过确切的规则或者潜意识来解决。但是,每个人给出的解法通常是全然不同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计算机科学家、心理学家、政治哲学家赫伯特·西蒙,并不认可蒂莫西·威尔逊和我的研究,我们俩认为在人的思维过程中存在一种有意识的观察行为。西蒙发现,那些在解决问题过程中边思考边把想法说出来的人可以准确描述出他们是如何解决问题的。然而,西蒙的例子只表明,人能够总结出他们解决问题时所用规则的理论,而这些理论只在有些时候是准确的,这和观察思考过程完全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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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意识地解决问题时,我们会意识到以下几方面:一是我们头脑中特定的想法,二是我们相信的那些掌控着(或者说是应该掌控着)我们如何处理这些想法的具体规则,三是许多从一切正进行着的思维过程中输出的认知和行为。我知道乘法运算的规则,我清楚头脑中有173和19这两个数字,我知道必须用9乘以3,保留7,然后进上2,依此类推。我可以搜索在我的头脑中,哪些我知道的法则适用于我的这次乘法运算。但是,上述所有过程并不意味着我知道乘法运算本身是如何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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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与西蒙的对话中,西蒙实际上给我举出了一个完美的例子,即一项给定的任务如何通过潜意识的规则或者是有意识展现出的规则而得到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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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首次玩国际象棋的时候,他们能在棋盘上移动棋子却无法告诉你他们下棋的规则(如果他们在遵循着一些规则的话)。实际上,人们的确在遵守一些规则。他们的技巧被称作“愚人的策略”,专家们都明白其中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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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如果人们坚持下国际象棋,同时阅读相关的书籍,并且和一些高手交流,那么他们在下棋的时候就会遵循一些规则——他们自己能清楚意识到的,并能够准确描述出来。然而,我仍然坚持认为他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仅仅是发现自己的行为和那些明显的规则一致,和那种他们在使用规则时所产生的想法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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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我们不能掌控那些复杂问题的解法如何运行。而更加糟糕的是,我们常常确信自己能够掌握。当一个人相当肯定自己明白正发生的一切,或是他认为自己没有犯你试图给他指出的错误时,要改变这个人进行决策的思维方式是十分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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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玩家成为真正的行家时,他们便又一次无法准确描述自己所使用的规则了。这部分是因为他们不再能够有意识地表述在自己技艺还不成熟时学到的许多规则,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他们已经在无意识中将自己归为大师或棋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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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两种情况下,我们则有可能意识到潜藏在我们判断背后的思维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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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们宣称自己知道引导判断和行为的思维过程,但是我们从不说自己知道藏在感觉背后或从记忆中获取信息的思维过程。我们明白后一种思维过程超出了人的理解范围。我们会产生相当丰富的感觉和记忆,它们都是在无意识中发生的。认知过程为什么会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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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从进化论的观点来看,为什么理解那种对我们产生作用的思维过程很重要呢?我们的意识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它没有必要理会推理和行为产生的思维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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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直接认识思维过程并不意味着我们意识不到它的存在。通常情况下,我们都能极其确定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最重要的刺激是什么,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做出一些举动。我们明白自己调整车的行驶方向是为了避免撞到松鼠,我们清楚自己会在办公室捐款的主要原因是其他所有人都捐款了,我们知道自己对考试焦虑是因为学习得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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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为了找到让我做出判断和行动的确切动因,我需要一个正确的理论。并没有一个理论说,如果有一幅画着椰子的画挂在盒子上方,我就不会欺骗别人。也没有理论表明,人们如果在教堂里投票就会更加反对堕胎,或者饥饿会让我对一名应聘者更冷酷,或者鱼腥味会让我怀疑自己正在阅读的东西,或者端着一杯热咖啡会让我觉得你是个温暖的人。那么,可以解释以上事情的理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是否真的存在一些理论可以系统地说明影响我们行为的因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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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拥有关于行为背后的思维过程的理论,我们便可以用其解释行为。事实上,在很多例子中,我们会抗拒这个过程,那样反而常常能获得更好的结果。然而,缺少合适的理论还是会让我们无法正确解释自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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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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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展现了许多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背后的意义,以下是其中最重要的几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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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为你知道自己产生一些想法和行为的真正原因。我们不知道那些很少会被注意到的和转瞬即逝的偶然性因素可能扮演的角色,甚至我们经常连那些很明显的动因都辨别不出。我们为什么要以自信为代价,放弃正确的自我认知呢?因为,如果你无法肯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一些想法以及要做一些事情的真正原因,你不会做那些不能让你的利益得到充分满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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