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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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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从0到10给以上选项打分，最真实的东西打10分，最不真实的东西打0分。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你打分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你一定要特别注意的是，万万不可仅仅因为个人的好恶来打分，比如你恰好不喜欢你身边的这个朋友，于是你就报复性地给他打了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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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果你现在已经打好分数了，那么请问你给哪个选项打了最高分10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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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在人大的课堂上有同学曾经给椅子打了10分，理由是我就坐在这张椅子上，我非常真实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有的同学则给上帝打了0分，理由是上帝看不见也摸不着，我从来就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所以它的真实度是0。这些同学的回答都比较侧重于经验主义，在他们看来，唯有感官感知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存在。根据我的教学经验，大多数人都是不假思索的经验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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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人会给上帝打10分，理由是虽然上帝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上帝就其定义而言是全知全能全善的，所以它应该是最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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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无论你打的是什么分数，关键在于，你要给出打分背后的理由，并且，你还要综合考虑其他的打分，尽量保持理由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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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真实的东西的标准是什么？哲学家罗伯特·保罗·沃尔夫提供了两个备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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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那种其余事物都要依赖于它而它本身不依赖于其余任何事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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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是那种本身不会被创造或者被毁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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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可以接受这两个标准呢？如果你没有想明白，没关系，在接下来的课程中我们会不断回到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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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奇之二：对与错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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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思想实验：一列火车从远方驶来，左边是一条正在使用的铁轨，上面有五个小孩正在玩耍，右边是一条已经被废弃的铁轨，上面有一个小孩在玩耍，此时你正好路过这里，手边有个扳道装置，请问你会选择让火车改道，驶向那条被废弃的铁轨，从而轧死那一个小孩，还是说你会听任火车继续前行，从而轧死那五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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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效益主义的支持者，你会选择让火车改道，因为效益主义的基本原则是，一个道德上正当的行为乃是能够实现效益最大化的行为。显然拯救五个小孩的性命要远比拯救一个小孩的性命能够产生更大的效益，所以效益主义者的选择是让火车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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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会有反对者指出，那个在废弃铁轨上玩耍的小孩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改变火车的轨道，是对他的正当权利的严重伤害。而效益主义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伤害少数人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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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最常见的两种回答。在这个案例上，我还见过更多五花八门的回答，比方说，有三种选择不改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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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在使用中的铁轨上玩的孩子们一旦听到火车鸣笛，自然会跑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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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火车铁轨之所以被废弃，肯定是因为不安全。如果改道，会把整车的乘客置于危险之中，当你试图牺牲一个小孩的生命来挽救五个小孩的时候，很可能是在用整车的乘客来挽救这几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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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果选择改道，就会轧死那个遵守规则的小孩，这是在惩罚做对事情的人。虽然这个做法在这个特定的案例上满足了效益最大化的原则，但是会给整个社会传达一个错误的信息，人们因此不再遵守各种规则，反而会伤害社会整体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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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以上三个理由成立吗？为什么？我自己的判断是，前两个理由虽然有趣，但与这个思想实验并不相关，因为他们自行脑补了太多的情节，从而错失了这个思想实验的问题意识。相比之下，第三个理由则很好地推进了这个思想实验的问题意识，对效益主义有了进一步的思考和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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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是一个动词，而非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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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讲的内容有些烧脑，在结束导论课之前，我想跟大家说两个观点。首先，我们这门课程属于通识教育的范畴，这类教育有一个本质性的特征，那就是“当你接受了教育，又把当初学到的内容忘记后，最后还剩下的东西”。这最后剩下的东西是什么？我想应该就是陈寅恪先生所说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自由思想的旅途漫长而曲折。你们与我一样，都有权利指着其中任何一片风景说出你的喜恶和判断，但是在表达完你的立场之后，你还有责任说出这个立场背后的道理与理由。我特别认同日本学者内田树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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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论点，赞成也好，反对也罢，对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一个人应该能够讲述出自己形成这个判断的经过。只有面对这样的人，我们才可能和他进行谈判、交涉。无法与之交涉的人，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意见十分确信而“不愿做出让步”，而是因为不能讲述出自己意见的形成过程而“不愿做出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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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哲学是一个动词而不是一个名词，哲学的本质不在于掌握真理而在于寻找真理。同理，我们这堂课也不是在传授哲学（philosophy）的知识，而是吁请所有的读者一起来进行哲学的思考（philosophizing）：你们不只是被动地接受这堂课，更要积极地参与并且建设这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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