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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利都学派所处的时代是“哲学的童年”，童年的一个特征就是总想学着像成年人一样说话，但一不留神就暴露出了小孩子的幼稚和笨拙。比方说，泰勒斯虽然提出了“万物的本原是水”，但是当他发现磁石可以吸铁，就认为磁石是有灵魂的，然后就提出了“万物皆有灵魂”的说法。所以我们万万不可用现代人的眼光和标准去评判他们的成就，就像罗素在《西方哲学史》中指出的，“米利都学派的重要性不在于它的成就，而在于它所尝试的东西”。它所尝试的东西是什么？是科学的假说，是给万物提供唯一一种解释的理论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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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斯的理论冲动直到今天仍能听到回响。2014年英国出品了一部电影，名字就叫《万物理论》。这部片子的主角是英国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霍金和爱因斯坦一样，都是泰勒斯的现代传人。我们知道，爱因斯坦在1905年创立狭义相对论，1915年创立广义相对论，然后就把余生都投入到了万物理论的研究当中。他的理论雄心是把万有引力和电磁力统一到同一个数学框架中，就像泰勒斯那样，希望能够找到那唯一一个解释宇宙万物的理论。结果皓首穷经后半生，一无所获。也许历史最终会证明万物理论只是人类理性不自量力的一种尝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理论冲动是人类最动人的努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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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想把爱因斯坦的一句话送给你：“宇宙中最不可理解的事，就是它是可以理解的。”人类理性的这一伟大努力正是发端于我们这一讲的主角泰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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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学课 [:1701832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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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学课 006 闭着眼睛解释自然的哲学家：毕达哥拉斯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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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趣也最难理解的毕达哥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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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讲的主角是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约公元前570年—前495年）。毕达哥拉斯在古希腊是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有人说他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他自己则说：“既有人，又有神，也还有像毕达哥拉斯这样的生物。”言外之意自己是非人非神或者半人半神，总之非常不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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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达哥拉斯和他的弟子建立了毕达哥拉斯学派，这个学派既从事严格的科学研究，又进行秘密的宗教活动，时不时还参与各种政治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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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罗素的话说，毕达哥拉斯是历史上最有趣味同时又最难理解的人物之一。关于他的传说非常多，比方说，毕达哥拉斯相信灵魂转世说，据记载他能回忆起自己前四次的轮回转世经历。有一回，毕达哥拉斯看见一条被痛打的狗，立刻冲上前去大喊道：住手！不要打它。它身上有我一个朋友的灵魂，我从它的吠声中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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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相信灵魂转世，毕达哥拉斯还相信吃豆子是罪恶的事情。为了这个今天看起来不知所谓的信仰，毕达哥拉斯甚至付出了生命。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个权贵，毕达哥拉斯遭到追杀，结果他逃到一块豆子地前面停了下来，说自己宁可被捕也不愿穿过豆子地，宁可被杀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学说，于是，被追兵追上之后割断了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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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毕达哥拉斯最为世人所知的还是毕达哥拉斯定理，也就是我们中国人所说的勾股定理。据记载，他专门办了一个百牛宴来庆祝这个伟大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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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关于毕达哥拉斯的生平逸事，我们现在要问的是，他在哲学上的贡献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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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的本原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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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达哥拉斯的核心命题是：万物的本原是数。这让我们很自然地回想起泰勒斯的“万物的本原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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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大家一个小问题，水与数的区别是什么？没错，水是自然世界中的可感物，我们可以通过感官直接地“观察”到水；而数却是更为抽象的存在物，我们只能通过思维去“论证”和“把握”它。在思考万物的本原的时候，泰勒斯侧重于看，毕达哥拉斯侧重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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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读过一个笑话，财主家的傻儿子学习“一”这个数字，第一天老财主用笔给儿子在纸上写了“一”，反复教导他：记住！这是“一”！傻儿子反复默诵，牢牢把“一”的形状、结构、大小特点记在心上，然后骄傲地说：记住了，爸爸！第二天，老财主在家里转悠，看见傻儿子在边上玩，决定考考他，顺手拿起一支拖把就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一”，问傻儿子这是什么，傻儿子端详了半天，说：不知道，爸爸！老财主大怒：这是昨天教给你的“一”啊！一天过去就忘了！傻儿子委屈地说：怎么一天过去，这个一就长这么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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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以后，我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笑话，而是一个富于哲理的笑话。它告诉我们，普遍抽象的东西通常是思维所处理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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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人有五官，五官具有看、听、闻、尝、触等功能。但是我们通过五官认识的只是一些具体的事物，比如一个具体可感的杯子，而普遍意义上的杯子却是我们五官所无法直接感知到的。我们只能通过思维去处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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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缺乏抽象思维的能力，不能在这个杯子和那个杯子之间认出抽象的杯子，不能在细小的“一”和巨大的“一”之间认出那个共同的“一”，那就与财主家的傻儿子基本无异。想到这一层，我们就会很自然地得出一个结论：在认识能力上，思维是远远高于感官的。上学的时候，那些数学课秒杀我们的学霸，我们一般都会称赞他们很聪明；而那些诗歌写得好，画画很有天赋的人，我们虽然也崇拜，但好像一般不会称赞他们很聪明，而是称赞他们很有创造力和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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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由数学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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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达哥拉斯可不是拍着脑袋就说出“万物的本原是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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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记载，毕达哥拉斯有一次路过铁匠铺，从打铁的声音中得到启发，于是开始研究不同重量的铁锤在打铁时发出的不同谐音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测定出不同的音调的数的关系，最终发现了音程和弦的频率之间的关系。这对于他提出“万物的本原是数”是决定性的一步，因为既然乐音可以归结为数，那么其他任何东西为什么不能归结为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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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小看毕达哥拉斯的这个发现，17世纪著名的科学家伽利略说过一句跟他非常接近的话：自然这部大书是用数学写成的。事实上，现代科学告诉我们，几乎所有的自然现象、生命现象背后都隐藏着数学的规律。比方说，向日葵籽盘上相互交叉的奇特螺线，菠萝表皮的菱形鳞片，雪花漂亮的六角形，鸟儿的群体活动，蜘蛛结网的本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