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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格言都非常精彩,让我们非常强烈地体会到“变化”二字的精髓。但是赫拉克利特作为哲人,并不满足于描述“变化”本身,而是要探究那“变中之不变”的东西,他把这个东西称为逻各斯。这样,我们就进展到了第二点,“变化是根据一种不变的逻各斯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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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中之不变——逻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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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各斯很难翻译,它在古希腊文里至少有11种含义,其中最为现代人所熟知的就是原则、规律、理性等等含义。你也可以用老子《道德经》里的“道”去辅助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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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看赫拉克利特的说法,他说:“这逻各斯虽然万古长存,可是人们在听到它之前,以及刚刚听到它的时候,却对它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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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因此应当遵从那个共同的东西。可是逻各斯虽然是大家共有的,多数人却自以为是地活着,好像有自己的见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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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静出过一本书叫作《看见》,我特别喜欢这个书名。看见看见,看似同语反复,其实,“看”和“见”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因为有的人是“看而不见”,就像有的人“听而不闻”。赫拉克利特把这样的人形容成“在场又不在场”,回想一下你在学校上思修课,或者在公司开员工大会的经历,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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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人对逻各斯看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偏偏又夜郎自大,“自以为是地活着”,浑然不觉自己是只井底之蛙。赫拉克利特把这样的人比喻成睡梦中的人,因为清醒的时候,人们拥有一个共同的世界,而睡梦中的人却各有各的世界。所以哲学家的任务就是叫醒这些梦中人,让他们学会认识和理解这唯一的逻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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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者相成——赫拉克利特的“辩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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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到这一步,我们终于要来探讨赫拉克利特的“辩证法”了。也就是他的第三个基本论点:这种逻各斯包含了对立面的相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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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利特如果活在今天,一定是微博上的金句大王。他说:“驴爱草料,不要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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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草料和黄金,到底谁更珍贵,完全视乎对谁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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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最美的猴子同人类比也是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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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反过来也一样,最美的人类在猴子眼里可能也是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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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最智慧的人同神相比,无论在智慧、美丽或其他方面,都像是一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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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在神看来人是幼稚的,正如在成人看来儿童是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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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话是不是让我们想起犹太人的那句著名谚语——“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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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说的是“凡事都有两面”这个道理。如果仅仅停留在这里,还不构成辩证法,所以赫拉克利特要接着往下说“相反者相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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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们不了解如何相反者相成:对立的统一,如弓和竖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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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弓的时候,我们感受到的恰恰是它返回的力量,拉开和返回之间的力量被称为张力。这就是相反者相成,矛盾的对立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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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利特还举过很多精妙的例子,比如:“在一个圆(周)那里,开始和结束没有差别。”因为每一个点都是起点,每一个点也都是终点,起点就是终点,终点就是起点。我们都有过生病的经验,牙不疼的时候从来想不起牙齿的存在,一旦牙疼起来就会刻骨铭心地怀念牙不疼的日子,如果有一天它真的不疼了,我们甚至会忍不住想要讴歌美好幸福的生活。所以赫拉克利特才说:“疾病使健康显得愉快而美好,一如饥饿之于饱足,疲惫之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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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利特的辩证法初看起来是违反逻辑和常识的。“我们踏进又不踏进同一条河,我们存在又不存在。”这样的话怎么去理解呢?排中律告诉我们,A并且非A——这不可能为真。的确,一个事物不可能既是黑的又是白的,既是好的又是坏的。我们小时候看电影,不就是这样吗?一直在急切地追问父亲: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一旦贴上了标签,我们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面,因为从此我们可以非常简单明了地看待这个世界。但是这种二元对立的简单思维方式,在赫拉克利特看来简直就是弱智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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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赫拉克利特来说,在同一中看出差异,看出对立与斗争,看出对立与斗争的巧妙维持与相互转化,这才是真正的智慧;相反,单纯地认定一个事物是什么,而排斥其内在的纷争、歧异和变化,却是不智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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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凡事都有两面”,而且“相反者相成”,最终通过这种对立面的相互作用,创造出了“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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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终于进展到了赫拉克利特思想的最后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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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团不断转化的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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