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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数相比,火的特点是运动和变化,它时时都在燃烧,在变化。赫拉克利特说:“世界是一团不断地转化的活火。”这当然是一个比喻的说法,因为我们都知道火是可以被熄灭的,哪怕是太阳也终有一天会变成黑矮星,但是赫拉克利特用火作为万物的本原,重点就是在强调火的本质特点,就是不停顿地变化和运动。火作为火,只要还在燃烧,就在不停地运动,一旦熄灭,停止运动,火也就不成其为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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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火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极大的破坏性,也即“斗争性”。所以,赫拉克利特一边讲对立面的统一,也就是和谐,另一方面还强调对立面的斗争,也就是所谓的“不明显的和谐”。他曾经说:“战争是万物之父,又是万物之王。”然后又说:“这个道理是不明显的,人所看不见的,不认识的。”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们一般会认为战争毁灭万物,而不是战争创造万物。那到底什么叫作“不明显的和谐”呢?其实我们现在有句话叫作“相爱相杀”,又说“欢喜冤家”,这样的人在一起看似不和谐,其实是一种“不明显的和谐”,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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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利特甚至认为“不明显的和谐比明显的和谐更好”。这种和谐是在斗争中产生出来的,而且认为斗争永恒、和谐短暂的想法深刻地影响了后世的黑格尔和马克思。我们熟悉的斗争哲学其实可以上溯到赫拉克利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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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就讲到这里,你是不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赫拉克利特这位大神的谜之魅力?最后我想把他的两句话送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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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话是:“即使穿越每一条路,人也永远不能发现灵魂的边界——它拥有的范围如此之深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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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句话是:“我研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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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学课 008 静止比运动更高贵:爱利亚学派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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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主题之前,我想先花一点时间来探讨下逻各斯的意思。这是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大词。我常想,之所以哲学会把普通人吓跑,就是因为它的界面太不友善,很难让人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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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往往把逻各斯等同于理性或者逻辑,但是正如上一讲所说,在古希腊的时候,逻各斯的含义非常丰富,有学者统计至少有11种意思;而且逻各斯在古希腊文中也并不是专业的哲学概念,它就是人们日常使用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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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就来简单讨论一下其中的两个意思:话语和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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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照亮深渊,驱策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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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的功能都有哪些?第一个功能,当然就是为世上万事万物命名。布谷在两三岁的时候,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爸爸,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在牙牙学语的孩子眼里,世界是混沌一片的,这个事物和那个事物完全是粘连在一起的。通过命名的方式——这是桌子,那是椅子,椅子不是凳子,凳子也不是沙发——我们教会孩子辨认差异,让世界在她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我自己也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大一的时候我路过上海,上海医科大学的两位师姐带我去上海植物园玩。你们也一定去过植物园吧,在植物园里你最常说的是什么?“哇,这棵树好大!”“哦,那朵花好美!”是吧?反正对于我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在植物园会变得更加言语乏味、面目丑陋。可是那两位师姐是药物学专业的高才生,她们对植物园里的每一株花花草草的名字、产地和属性,都如数家珍,了如指掌。那真是一次非常神奇的体验,就像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行走,突然手里被塞进一个手电筒,于是那些隐藏在存在深渊里的植物就被语言给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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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创世记》里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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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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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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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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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上帝就造出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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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用什么创造万物的?没错,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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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的第二个功能是采集和拢集。荷马在《奥德赛》里写过这么一句话:“安菲弥东,出了什么危险,使得你们这些年华方茂的人都来到黄泉?就是从全国再精挑细选也采集(logos)不到这样高贵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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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的“采集”用的就是逻各斯这个词。那么,怎么来理解话语的功能是采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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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们的肉身不过占据一个非常非常有限的位置,我们只是生活在此时此地的一个偶然的存在者,但是我们却可以通过言说去突破这种有限性,通过言说去采集世间万物,我们可以用言说去触碰最隐秘也最抽象的爱情、原子与上帝,把飞鸟走兽、星辰日月、先贤古圣,把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的万事万物都采集、拢集、汇聚到此时此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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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除了采集,还有分辨的功能。善于使用话语的人不仅可以把万事万物——也就是“多样性”——拢集到一起,而且可以对“多样性”进行分辨。我们经常称赞某位作家,说他道出了我们一直想说但说不出的话,为什么?因为他不仅善于采集词汇,而且善于分辨词汇,所谓“字斟句酌”、“字字珠玑”,强调的就是这种话语的分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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