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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64 (U)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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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66 哈贝马斯以对现代道德行为人的日常直觉的分析为形式阐明了道德立场,揭示了商谈伦理学的两个原则:(D)和(U)。这两个原则抓住了商谈程序的要旨,通过这个程序生活世界中的行为人能够判断道德规范的有效性,能够判断特定情境的特定行为是否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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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68 对道德观点的阐述不是对道德观点的哲学证明,因为哲学证明是从对道德的假设开始的。它假定道德观点的存在并质问这是如何可能的。哈贝马斯对道德立场的证明并无此类假设。他对道德立场的证明采用了对道德原则(U)进行形式推演的方式。哈贝马斯认为只有当(U)可以通过形式推演、从非道德的前提中推导出来时,关于(U)是否“种族中心论偏见”的怀疑才会被打消。这种怀疑认为(U)不过是一套从文化和历史方面来说具有偶然性的价值观而已。可惜哈贝马斯自己没有能够提供道德原则的形式推演,虽然他经常(也许太过于自信地)假设这种推演确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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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70 话虽如此,哈贝马斯确实也告诉了我们(U)的两个推演前提:一是商谈的规则,二是“(D)中表达的规范性证明的广义概念”[《包容他者》(英文版),第43页]。问题是,如何仅从这两个前提进行逻辑推理便能得到(U)这个结果,这一点是无法看出的。商谈的规则(见第三章)和作为条件句的(D)原则里并没有任何内容足以让哈贝马斯推出(U),即(V圮C)这一双条件句。让我们回想一下,(D)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条件句(V→C)。哈贝马斯不能从商谈规则中找出证据来证明,服从于共识的规范必须是有效的(C→V)。这种辩护性的论证,如果要有效的话,还需要辅助的前提假设。从现实出发,哈贝马斯只能从一个地方寻找这样的附加前提,那就是现代性理论。问题是,现代性理论几无可能独立于商谈伦理学而得到认可。如果有这种可能性,这个证明就是另一番情形了。最好的期望就是,道德观的商谈理论如果得到了证明,就可以用来作为哈贝马斯现代性理论的论据。这样,在(U)的形式推演缺位的情况下,商谈伦理就只能与哈贝马斯对道德立场阐述的合理性紧密相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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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75 哈贝马斯 [:1701855047]
1701856076 哈贝马斯 对(U)原则的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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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78 让我们看一些反对道德的商谈理论的常见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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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80 冗余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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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82 我们已经看到对普遍化的验证的困难。根据(U),规范是有效的当且仅当这些规范显然能满足全体相关者的普遍利益并且在此基础之上为每个人所接纳。由于以(U)和(D)为目标的共识的范围是如此之广(想想看,是“全体相关者”的同意),理想的角色扮演过程要求又是如此之高,(U)的设定必须非常严格。能够通过如此严格的有效性检验的备选规范很少,能够通过的一定是极为宽泛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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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84 哈贝马斯对此异议的最初反应是,不承认假如他的描述真实则有效规范会如此之少。后来,他勉强承认了这种说法,但他并不将此看做他的理论的缺点,反而认为是优点。商谈伦理学准确地反映了现代道德观的现实。他认为,有效的道德规范在现代的多文化社会中数量减少了这是事实,但是剩下来的那些却更加核心和重要。(《证明和运用》,第91页)。哈贝马斯引用普遍人权的例子来说明,有效的道德规范确实是最核心和最重要的,有的已经被普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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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86 这是否就是对冗余异议的令人信服的回答呢?是又不是。假如确实存在能被普遍接受的道德规范,这样的道德规范不会多,这是一个经验的事实。所以,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挑剔道德理论。话虽如此,哈贝马斯的商谈理论又开始着手解释道德基本的社会和实用功能。哈贝马斯退一步承认有效的规范很少,这便引起了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道德商谈为什么依然是生活世界中解决争端的默认机制,依然是社会整合的主要手段?有效的规范越少,道德商谈能够解决的冲突就越少。在这种情况下,难以理解为什么道德商谈还要在对社会秩序的解释中占据一个中心位置。维系社会的真正努力一定是来自其他地方,而非来自有效的道德规范。所以道德商谈的继续存在是由于其他原因,而非由于其在解决冲突方面的实用性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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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88 除此之外,人权话语普遍稳固这一事实就是道德商谈一定在维系社会世界的证据——这一点并非显而易见。全世界的人都急于宣称自己的人权,背后原因也许是权利能维护拥有权利者的利益。权利使他人承担义务。然而,人们很少这样急于宣称并履行自己对于他人的普遍性义务。这就使人有理由怀疑,人权话语增殖的背后或许存在着——用哈贝马斯的话来说——系统的和意识形态的原因。人权话语也许自身就是生活世界殖民化的一个例子,而非反抗殖民化的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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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90 对话性——独白性区分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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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92 另外的一套反对意见针对的是哈贝马斯在对话性和独白性的道德理论之间所作的严格区分。我们早已接触过其中的一种。哈贝马斯认为,康德那样的独白式道德概念与对话式的道德概念相形见绌,原因是独自进行推理的个人更容易由于视角而犯错、产生偏见。但是道德商谈的实际参与者人数可能非常之少,由于按常规遵循规范而受影响的人群则可能范围很广。哈贝马斯并无真正的理由来断定,对话式的问题解决方案(商谈)在实践中要在认识论上优于(更可能是更加正确)个人的独白式判断。可以认为,只要规范是建立在对于相关原因(比如,每个人的利益是什么,何种规范能够满足此类利益)的正确估计基础之上的,这个规范就具有正当性。假如很少的商谈实际参与者能够充分建立某个规范的有效性,那么原则上为什么不能每个人建立自己的有效规范呢?哈贝马斯认为共识的存在不一定意味着有效性,正如不能表明单个的人已经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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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94 循环论证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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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096 最后,商谈伦理学还受到了循环论证的指责。这个指责瞄准的是哈贝马斯对(U)原则的推导、对商谈伦理的总体论证以及商谈的规则。循环论证异议产生的原因在于,商谈伦理学假定道德观必须在非道德前提假设下得到证明;商谈伦理学认为道德观必须是一种论证,甚至要能够说服道德怀疑论者,只要她是理性的。一方面,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哈贝马斯必须提供的非道德前提假设还不足以维护(U)原则的合法性。另一方面,只要哈贝马斯使用更充分的前提——现代性理论或商谈规则——这些理论规则就会暗中导入道德假说,引起循环论证之虞。商谈的规则就是佐证,这些规则包括了规则2.c),即每个人都有权表达自己的态度、愿望和需求。很明显2.c)不是一条广义的商谈规则,因为它许可所有人表达态度、愿望、需求,所以它具有不言而喻的道德意义,不能作为非道德的或无争议的假设来充当论证(U)的前提。然而话说回来,哈贝马斯需要在非道德前提下证明道德原则这一点并非显而易见。他当然必须避免恶性的循环论证:他不能将结论混入论证的前提中。这不等于说他所有的前提都必须是道德中立的。但是,这确实意味着商谈理论无法说服道德怀疑论者,但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任何道德理论来讲都是勉为其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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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101 哈贝马斯 [:1701855048]
1701856102 哈贝马斯 第七章 商谈伦理学Ⅱ:伦理商谈与政治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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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104 哈贝马斯 [:1701855049]
1701856105 哈贝马斯对实践理性的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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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107 在20世纪80年代对商谈伦理学最初的研究中,哈贝马斯交换着用“道德”和“伦理”两个术语。直到1991年他才开始区分两者,但是一直使用“商谈伦理学”来表示修正过的理论,因为这比将其再命名为“道德的商谈理论”要简洁。实际上,在20世纪90年代修正过的理论中,哈贝马斯将商谈分为三类:道德商谈、伦理商谈和实用商谈,每一类代表实践理性的一种不同用途。这种区分的实际意义在于引入了一种与道德商谈范畴并立的伦理商谈范畴,这样,两个商谈领域就在政治理论研究中得到了重新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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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56109 在探究伦理商谈与道德商谈不同的本质和功能之前,我们必须先简单地看看哈贝马斯是如何在实用商谈中使用“实用的”这个术语的。直到目前看来,“实用的”这个词指的是某事物的社会功能或用途。哈贝马斯的道德观念是实用的,因为它把道德商谈看做解决争端的社会机制。他的意义理论是实用的,因为它把语言的运用看做协调行为、建立社会秩序的途径。但是,在这里哈贝马斯是在狭义上使用这个词。实用商谈涉及对达成预定目标的手段的理性选择。实用商谈不关心对目标的选择。实用商谈是工具理性的对话形式,同政治、法律领域有特殊的密切联系,原因在于政治和法律本质上同可行性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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