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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狂飙和追逐的燃烧着的撕扯并没有撕掉“陡峭的堡垒”;它并没有杀死猎物,而是让它在对天空景象的观望中复活——天空景象之纯粹清冷掩蔽着上帝。这样一种漫游的歌唱着的思索为一个完全由完成了的痛苦所烙印的脑袋所拥有。因此,《夜》(第187页)一诗以下面的诗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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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石化了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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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天空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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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应的是《心》一诗的结尾(第1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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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峭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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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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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一般的清冷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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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心》、《暴风雨》和《夜》这三首后期诗作的三和弦是如此隐蔽地被调谐于那种对孤寂的歌唱的独一和同一之物,以至于我们可以认为,如果放弃对这三首诗的歌唱作一种充分的解释,那么,我们现在着手进行的对诗人那首独一之诗的探讨就会获得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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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孤寂中漫游,对不可见景象的观看,以及完成了的痛苦,这三者是一体的。忍耐者顺从于痛苦的裂隙(Riß)。只有这个忍耐者才能跟随着返回到种类之最早的早先之中,这个种类的命运保藏在一本古老的纪念册中。诗人的一首题为《在一本古老的纪念册中》的诗作中有这样一节诗(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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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者恭顺地服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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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耳之声和温和的癫狂在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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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哪!天色已趋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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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说的这种悦耳之声中,诗人把上帝得以在其中向癫狂的追逐隐蔽自身的那种闪光景象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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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诗人在《午后低语》(第54页)中所歌唱的,确实只是一种午后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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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梦想着上帝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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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癫狂的温柔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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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当写诗的人追随着那个癫狂者,他才成为诗人;〔16〕那个癫狂者入于早先而消殒,并且从他的孤寂而来,通过他的步伐的悦耳之声来召唤跟随着他的兄弟。于是,朋友的面孔观入异乡者的面孔。这一“瞬间”的光辉触动了倾听者的道说。〔17〕在这种从那首独一之诗的位置闪发出来的感动人心的光辉中,起伏着那种推动诗意的道说走向其语言的滚滚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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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特拉克尔诗作的语言是何种语言呢?这种语言是通过应合于异乡人先行于其上的那条路途来说话的。异乡人所踏上的小路是一条离开古老的、蜕化了的种类的道路。它护送异乡人达到没落,进入未出生种类被保存下来的早先之中的没落。诗人那首在孤寂中有其位置的独一之诗的语言,应合于这个未出生的人类向其更寂静本质之开端的还乡(Heimke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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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诗作的语言由转渡(Übergang)而来说话。此种转渡的小路从衰败者的没落转渡到向神圣之朦胧蓝光的没落。这首独一之诗的语言就是从穿越精灵之夜的夜色池塘的摆渡而来说话的。这种语言歌唱着孤寂的还乡之歌,而还乡就是从腐朽的晚期返回到更寂静的、尚未现身的早先。在这种语言中说话的乃是路途(das Unterwegs);此路途的闪现既照耀又鸣响,使孤寂的异乡人的精灵之年的悦耳之声显现出来。用《启示与没落》(第194页)一诗的话来说,“孤寂者之歌”歌唱“一个还乡的种类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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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首独一之诗的语言是从孤寂之路途而来说话的,因此它始终也是从它在分离中离弃的东西以及这种分离所顺应的东西而来说话的。这首独一之诗的语言本质上是多义的,而且有其独特的方式。只要我们仅只在某种单义意见的呆板意义上来理解这首诗的道说,那我们就听不到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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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与黑夜,没落与死亡,癫狂与野兽,池塘与石头,鸟的飞翔与小船,异乡人与兄弟,精神与上帝,同样还有一些色彩词语:蓝和绿,白和黑,赤红和银白,金色和阴暗等——这一切总是道说着多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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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是腐朽和繁盛,“白”是苍白和纯洁,“黑”是幽暗的锁闭和阴暗的庇藏,“赤红”是朱红的丰满和玫瑰色的温柔。“银白”是死亡的惨淡和星斗的闪烁。“金色”是真实之光辉和“金子的可怕笑声”(第133页)。这里所谓的多义性首先只是两义性。但这种两义性本身作为整体还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由那首独一之诗的最内在的位置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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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是从一种模糊的两义性而来说话的。不过,诗意道说的这样一种多义性并不分解为不确定的歧义性。特拉克尔这首独一之诗的多义音调来自一种聚集,也即来自一种协调(Einklang),这种协调就其本身而言始终是不可道说的。这一诗意道说的多义性并不是松懈的不准确,而是那个已经投身于细心的“正当观看”并且服从这种观看的参与者的严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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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往难以在特拉克尔的诗作所特有的、本身完全可靠的多义性的道说与其他诗人的语言之间画一条清晰的界线;其他诗人的语言的歧义性乃起于诗意探索的不确定性,因为他们的语言缺乏那首真正的独一之诗及其位置。特拉克尔的本质上多义的语言所具有的独特的严格性在一种更高意义上是如此明确,以至于与单纯地在科学上单义的概念的一切技术精确性相比较,它始终具有无限的优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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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些来自圣经和教会的观念世界的常见词语,是以上述由特拉克尔那首独一之诗的位置所决定的语言多义性说话的。从古老种类向未出生者的转渡穿越了这一领域以及它的语言。特拉克尔的诗作是否以基督教方式说话,在何种程度上以及在何种意义上以基督教方式说话,这位诗人以何种方式成了基督徒,所谓的“基督教的”、“基督教”、“基督教徒”和“基督教义”〔18〕等在此是什么意思,一般地又是什么意思——凡此种种,都是一些根本性的问题。但是,只要他的那首独一之诗的位置尚未得到关注,那么,对上述问题的探讨就始终还悬在虚空之中。此外,对上述问题的探讨还要求作一种沉思,对于这种沉思来说,无论是形而上学神学的概念,还是教会神学的概念,都是不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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