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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那就是我们受到欧洲语言精神所具有的丰富概念的诱惑而走岔了路,把我们的此在所要求的东西贬低为某种不确定的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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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可是还有一种远为巨大的危险呢。这种危险牵涉到我们双方。它越是不显眼,就越具有威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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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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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这种危险从某个地方趋迫而来,在那里我们并没有料到这种危险,而那恰恰就是我们必须经验这种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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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可见您是已经经验到这种危险了;否则的话,您就不可能指出这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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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我还远远没有经验到这种危险的全部内涵,但我已经预感到这种危险了,而且是在与九鬼伯爵的对话中预感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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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您与他谈论过这种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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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没有。这种危险是从那些对话本身那里出现的,因为那是一些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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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不懂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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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我们的对话不是什么学究式的,专门开办的讨论会。在举行这类讨论会时,譬如在研讨班上,九鬼伯爵总是默默无语的。我所说的对话是在我家里搞的,犹如一种自然而然的消遣游戏。九鬼伯爵偶尔也带他的夫人一道来,他夫人往往着一套华丽的日本和服。东亚世界于是愈加熠熠生辉,而我们的对话的危险也变得更显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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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还是不懂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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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我们的对话的危险隐藏在语言本身中,而不在我们深入讨论的内容中,也不在我们所作的讨论的方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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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可九鬼伯爵是精通德文的,他的法文和英文也是非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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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不错。他确实能用欧洲语言来表达所探讨的事情。但我们探讨的是“粹”。那时候,日本的语言精神对我是完全锁闭的;而且今天也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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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这种对话的语言把所谈的一切都欧洲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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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然而对话却试图道说东亚艺术和诗歌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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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现在我多少明白了,您是在哪里觉察到这种危险的。对话的语言不断地摧毁了去道说所讨论的内容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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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早些时候我曾经十分笨拙地把语言称为存在之家。〔3〕如若人是通过他的语言才栖居在存在之要求中,那么,我们欧洲人也许就栖居在与东亚人完全不同的一个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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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假定欧洲语言与东亚语言不光有差别,而且是根本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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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那么,一种从家到家的对话就几乎还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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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这个“几乎”一词说得很恰当。因为它总还是一种对话嘛。而且我猜想那是一种令人激动的对话。因为九鬼伯爵在京都大学和我们一起举办研究班时,老是提到与您的对话。多半是在我们迫切想更清楚地知道当时驱使他赴德国跟随您学习的动机时,他就会提到与您的对话。您的《存在与时间》当时还没有出版。但不少日本教授,其中包括我们所尊敬的田边元教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前来弗莱堡,在胡塞尔身边研究现象学。从那时起,我的同胞们就认识您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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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一点不错。那时候我是胡塞尔的助手,每周一次与几位日本同行一道研读胡塞尔的第一部主要著作,就是《逻辑研究》。这位大师本人当时对他这部在世纪之交出版的著作已经不再有特别高的评价了。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我偏爱《逻辑研究》是为了入现象学之门。而且这位大师宽宏大量地容忍了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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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当时,我想是1921年吧,我们的教授们听了您的一个讲座。他们把这个讲座的笔记带回日本了。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个讲座的题目是《表达与现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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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这肯定是那个讲座的题目。〔5〕可是,九鬼教授到马堡来找我,必定还有特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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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当然。我想,原因还要归结于那个讲座,那个讲座的笔记在日本其他地方亦有许多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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