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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如此这般思得的词语之支配作用的最古老词语,亦即表示道说(das Sagen)的最古老词语,叫做[逻各斯],即:显示着让存在者在其“它存在”(es ist)中显现出来的道说(die S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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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表示道说的同一个词语[逻各斯],也就是表示存在即在场者之在场的词语。道说与存在,词与物,以一种隐蔽的、几乎未曾被思考的、并且终究不可思议的方式相互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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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本质性的道说都返回去倾听道说与存在、词与物的这种隐蔽的相互归属关系。诗与思,两者都是一种别具一格的道说,因为它们始终被委诸作为其最值得思的东西的词语之神秘,并且因此一向被嵌入它们的亲缘关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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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以恰当的方式来瞻前顾后地思一思这一值得思的东西,如其向诗允诺自身那样,我们就要把这里所说的一切都付诸遗忘。我们要倾听诗歌。以歌的方式咏唱的诗歌愈是简单质朴,我们就可能愈容易在倾听中听错了——有鉴于这样一种可能性,我们现在将变得更加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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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处“风俗”(Brauch,或译“习惯”,也有“使用”、“用法”之义)是海德格尔对希腊文的翻译。——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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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文为:Kein Ding ist, wo das Wort gebricht。这里海德格尔把原诗句“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Kein ding sei wo wort gebricht)中的虚拟式(命令式)“sei”(可存在)改写为直陈式“ist”(存在)了。参看作者在前文“语言的本质”中更详细的讨论。——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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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海德格尔在此发掘了动词“弃绝”(verzichten)与“宽宥”(verzeihen)的词根联系,以及与此相应的“指责”(zeihen)、“责令”(zichten)与“显示”(zeigen)等词语的同根性,即“道说”之义。——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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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此处“上路去经验”原文为:sich in das Er-fahren schicken。海德格尔蓄意把其中的“经验”书作Er-fahren,以突出它与上句的“行进”(Fahrt)的联系。——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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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两行诗的原文为:Darauf konnt ichs greifen dicht und stark / Nun blüht und glänzt es durch die mark…。第一行用过去时,第二行则用了现在时。——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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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此处“于是”(Drauf)与“因此”(Worauf)同义。——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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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此处前一个“道说”为动名词das Sagen,后一个“道说”为名词die Sage。——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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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海德格尔在此开发出一个德文古词Bedingnis,以此传达词与物的关系,即词语“让”物成其为物,“决定”(be-dingt)物成其为物。我们把Bedingnis意译为“造化”。正如海德格尔下文接着指出的,在这个意义上的“造化”(Bedingnis)不同于“条件”(Bedingung),尽管歌德把两者作等同的使用。——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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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这两个短语译成中文十分别扭,需要细心领会。第一个短语,即“向自身拒绝要求”(sich den Anspruch versagen)是对“要求”的拒绝,说明诗人拒绝了以前与词语的关系,对词语的“要求”;第二个短语,即“向要求拒绝自身”(sich dem Anspruch versagen)是对自己的拒绝——其实就是对“要求”(不同于前一个“要求”)的不拒绝,即对词语之神秘的不拒绝。——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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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按照海德格尔之见,这里的“可存在”(sei)为“是”(sein)命令式,是“让存在”,即词语“令”物存在;而其中的“存在”(ist)现在时直陈式。——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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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此处“归功”(Verdank)与“谢恩”(Dank)有着词根联系。——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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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在标准德语中,所有的名词都以大写字母开头。——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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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作诗与思想”(Dichten und Denken)又译:“诗与思”。——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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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向语言的途中 走向语言之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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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让我们来听听诺瓦利斯的一句话。这话写在他的《独白》一文中。《独白》这个题目就指点着语言的奥秘:语言独自与自身说。文中有一个句子写道:“语言仅仅关切于自身,〔2〕这正是语言的特性,却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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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我们把本演讲要讲的内容理解为一系列关于语言的陈述,那么,它就还停留于未经证实的、不能科学地加以证明的各种论断的链条上。与之相反,如若我们从那种与道路相涉的事情出发来经验(Erfahren)〔3〕通向语言之路,那么,或许就可能唤起一种猜度:从此以后,语言便让我们感到诧异,我们与语言的关系就表明自身为这种关—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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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语言之路——乍听起来,似乎语言离我们遥远得很,仿佛我们需得踏上一条道路才能抵达语言。到底是否需要一条通向语言之路呢?有一种陈旧的看法认为,人本身就是会说话的动物,从而是具有语言的动物。而且,说话能力远不是人的其他能力可以与之比肩的一种能力。说话能力标志着人之为人的特性。这个标志包含着人之本质的轮廓。倘若没有语言能力,倘若人不能每时每地就每个事物说话——以各种方式,并且更多的时候是无所道出地以“它是”(es ist)的方式说话——,那么,人就不会成其为人了。只要语言有诸如此类的作用,人就基于(beruht)〔5〕语言(Sprache)〔6〕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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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我们首先就在语言中并且寓于语言了。〔7〕无需有一条通向语言之路。而且,只要我们已经在这条道路要达到的地方,那么,这条通向语言之路便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果真在那里吗?我们在语言中,因而通过倾听和感知语言的本己要素(das Eigene)〔8〕来了解语言的本质,思考语言之为语言吗?我们毫不费力地已经盘桓在语言之邻了吗?或者,通向语言之为语言的道路是我们所能设想的最宽广的道路吗?一旦我们尝试直面语言的本己要素来沉思语言,那么,这条道路就不只是最宽广的道路,而是充斥着来自语言本身的障碍的道路——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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