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1874939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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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40 也不再喜好;它使我们冒险。不过我们更甚于植物或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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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42 随这种冒险而行,意愿冒险,有时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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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44 冒险更甚(并非出于贪营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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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46 甚于生命本身,更秉一丝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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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48 这就为我们创造安全,在保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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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50 那是纯粹之力的重力的统辖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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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52 最终庇护我们的,是我们的无保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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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54 而且当我们看到它逼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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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56 我们已改变了它,使之进入敞开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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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58 为的是在最宽广轨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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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60 在法则触动我们的某个地方,来把它肯定。(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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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62 海德格尔对这首诗作了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我们在此只能作一些重点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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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64 首先,海德格尔认为,里尔克诗中所作的“自然”,不是自然科学意义上的对象领域,而是希腊思想意义上的Physis和Zoe,意即“涌现”和“生命”。所以里尔克诗中的“自然”和“生命”,指的是存在者整体意义上的“存在”,也是我们人这个存在者的“源始基础”。其次,所谓“冒险”(das Wagnis),据海德格尔解释,其实也是指“存在”。再者,“自然”(存在)一任万物“去冒险”(“去存在”)。“存在”即是“冒险”。“存在”这一“冒险”对一切存在者起着“牵引”(Bezug)的中心作用,它是赋予存在者(冒险者)以重力的“重力”,里尔克称之为“纯粹之力的重力”。可见诗中所说的“自然”、“生命”、“冒险”、“纯粹之力的重力”等,是同一的,都是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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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66 诗中的另一个关键词语是“敞开者”(das Offene),它是指“一切存在者作为冒险者始终被交托于其中的那个整体牵引”,“是一切没有界限的东西的伟大整体”。(84)这样说仍然费解。从里尔克的自陈来看,“敞开者”似乎是指无锁闭的、无界限的本然状态。任何“限制”都是在人的表象(观念)中建立起来的,所以有意识的人更难直接进入“敞开者”之中。里尔克说,动物在世界中存在,我们则站在世界面前。根据意识的不同等级,万物和人与“敞开者”的关系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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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68 总之,在海德格尔看来,里尔克关于“自然”、“冒险”和“敞开者”等的谈论说的就是“存在”,但这种谈论根本上还囿于传统形而上学之中。当里尔克把“自然”表达为“冒险”时,他就是在形而上学上根据“意志”的本质来思考“自然”的;他的“敞开者”也还是一个有歧义的形而上学的概念,因为这个概念并没有摆脱“表象性”思维的特性。也即是说,这个“敞开者”与海德格尔在“存在之澄明”意义上所思的“敞开”还是有区别的。海德格尔认为,“里尔克的诗依然笼罩着尼采式的调和的形而上学的阴影”。(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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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70 如此说来,里尔克就很难称得上一个在贫困时代里道说“神圣者”的诗人。与荷尔德林相比,里尔克确实是大为逊色了。尽管如此,在海德格尔看来,里尔克的这首诗至少在以下两个方面作了非形而上学的努力,使得他作为一个贫困时代的诗人也还是有些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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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72 其一,里尔克在诗中所说的“无保护性”,揭示了技术时代的人类的“贫困”状态。因为里尔克所见的“敞开者”是完美的非对象性的本然状态,而在技术时代里,人变成了对象性的动物,人与“敞开者”的关系是对立的,作为“表象者”和“制造者”的人类无处不贯彻他的“意图”,要把一切事物“摆弄”出来。于是乎,照海德格尔的说法,“人本身及其事物都面临着一种日益增长的危险,就是要变成单纯的材料以及变成对象化的功能。……人在无条件的制造这回事上有失掉他自己的危险”。(86)这种把世界对象化的活动不仅把人置于“保护之外”,而且还日益把保护的可能性给消灭了。“无保护”如何?“无保护”就是人类“无家可归状态”。在这一点上,里尔克的诗揭示得特别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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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74 其二,里尔克在诗中亦道出了歌者(诗人)的使命。为了把“无保护状态”转变入“敞开者”之中,从而创造一种“安全存在”,就需要那些“冒险更甚者”(即诗人),大胆入于“无保护状态”,并且“更秉一丝气息”,去道说“美妙”(das Heile)、道说“神圣者”(das Heilige)。海德格尔认为,里尔克诗中的“更秉一丝气息”的“气”就暗示出一种独特的“道说”,即诗人的“道说”。海德格尔进一步阐发说,“那些更秉一丝气息而大胆冒险者,是随语言而大胆冒险。他们是道说更甚的道说者”。“冒险更甚者乃是诗人,却是这样一种诗人,他们的歌唱把我们的无保护性转变入敞开者之中。……他们在不妙之境(Unheile)中吟唱着美妙(Heile)。”(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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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76 所以,里尔克的“冒险更甚者”就是在世界黑夜的时代里先行入于深渊的诗人。“冒险更甚者在不妙之境中体会着无保护性。他们为终有一死的人带来远逝诸神的踪迹,即消逝在世界黑夜中的诸神的踪迹。冒险更甚者作为美妙神性的歌者乃是‘贫困时代的诗人’。”(88)贫困时代的诗人不但要追踪“神圣者”,而且要追问诗人的本质和诗人的天职。在追踪“神圣者”方面,里尔克看来做得还不够,还不如荷尔德林这位“先知”。但在对于诗人的本质和诗人的天职的体认上,里尔克也已经很有作为了。就此而言,里尔克仍可以说是“贫困时代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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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78 诗人何为?在贫困时代里诗人的天命为何?诗人荷尔德林给出了答案。后继者里尔克也给出了答案。思者海德格尔更加明察了这一天命。那就是:道说“神圣者”。唯“神圣者”才是“家”,才是“保护”,才是“安全”。“诗人的天职是还乡,唯通过还乡,故乡才作为达乎本源的切近国度而得到准备。”(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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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80 还乡者忧心忡忡。命定的痛苦愁煞歌者。荷尔德林的《还乡——致亲人》一诗唱出了这一番“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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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82 歌者的灵魂必得常常承受,这般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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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74984 不论他是否乐意,而他人却全忧心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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