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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29 轻蔑是滋事的另一缘由;以萨尔达那帕罗斯为例,有人曾看见他同一帮妇女在一起梳理羊毛(如果讲故事的人没有说错的话;不过即使不是他,也确实另有某人真有其事)。狄翁由于轻蔑袭击了狄奥尼修斯二世,他看到后者成天沉湎醉乡,同样受到了公民们的轻蔑。甚至僭主或暴君的朋友们也会因心生轻蔑加害于僭主本人,因为他们深受信赖,便无所顾忌,不把僭主放在眼里,并觉得这样做了也没有谁知道。又及,那些自认为有能力登上权力宝座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会因轻蔑而举事,有能力的人蔑视危险是因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取权力,正如统率军队的那些将军们一样,居鲁士之袭击阿斯图亚哥,就是轻蔑后者奢靡的生活,觉得后者的力量正在耗散殆尽。又如色雷斯人苏泰斯本是阿马多库斯王的一位将军,同样也倒戈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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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31 有时人们举事也可能是出于多种原因,例如米士里达特斯反叛阿里奥巴扎尼就是既出于轻蔑又出于贪婪(生性骠悍之人若是被君王们委以军事重任,就极有可能由此而生叛乱之心,因为骠悍骁勇就在于获取权力),两种动机兼备,他们已然是无往而不胜,自然要犯上作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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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33 在以上述及的这些之外,追逐名誉是致使人们滋事的另外一种缘由。不像有的人刺杀僭主或暴君贪图的是将会到手的厚酬和高位,每一追求名誉之人甘愿铤而走险却是出于我们以上所说的原因,即为了成就一番令他人自愧弗如的壮举,借此在世人中声名远播;怀着这般抱负,他们谋刺君主绝非贪图王位,其一心向往的只是名声。不过,有此番抱负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因为一旦事败,毕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故这种人必须置生死于度外。他们应当效仿狄翁的果敢:当狄翁率领一小队人马前去攻杀狄奥尼修斯(二世)时,慷慨陈言:“不论他前进到什么地方,这番成就都足以令其心满意足,哪怕是一踏上(叙拉古的)土地生命即告终结;这样的死对他来说高尚而又壮烈。”可惜大多数人难得有他这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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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35 就同其他每一种政体一样,僭主制或暴君制覆灭的方式之一是外有敌患。一旦有某一政体与其相反而又更为强大,这种事就会发生。由于施政方针上的对立,其外部的政体显然会有进犯该政体的愿望,而且只要力所能及,谁都会这样去做。有几种政体都与僭主制相反对,甚至平民政体也在其中,正如赫西俄德所说:“陶工厌恨陶工。”因为最末一种形式的极端平民政体已然是一种僭主制。君主制和贵族制由于施政方针上的对立也都与僭主制为敌,由于这一缘故斯巴达人消灭了大多数的僭主制,而叙拉古人在内政清明时也奉行了同样的政策。僭主制或暴君制覆灭的另一种方式是内部失和。在这种情况下,统治集团内部发生党争,就如葛洛家族及现今的狄奥尼修斯家族一样。在葛洛家族中,希厄若诺斯的兄弟斯拉苏布罗阿谀葛洛之子,使其陷入荒淫的生活之中,为的是自己篡权夺位,葛氏家人合谋保全整个僭主体制并除掉斯拉苏布罗,然而这一合谋团体中的一些人趁此良机,把僭主一伙及斯拉苏布罗悉数逐出了城邦。狄奥尼修斯家族的嫡属狄翁起兵犯主,并借助平民的力量,终将狄奥尼修斯二世逐出城邦,自己不久后也为人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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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37 人们攻击僭主制,最主要的缘由有两个,那就是仇恨与轻蔑。其中之一,即仇恨,永远伴随着僭主制或暴君制,而轻蔑往往会导致众多的僭主制倾灭。可以以此为证:那些艰苦创业者大多保住了他们得到的权力,而那些凭靠继承获权者可以说都纷纷在转眼之间失去了权力;因为生活奢华安逸就很容易招致轻蔑,给那些欲兴师问罪之人以许多可乘之机。愤怒也可以归结为仇恨的一个部分,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二者能导致同样的行为。在很多时候愤怒甚至比仇恨更能催人奋起,人们更容易愤而生事,因为这种激情支配下理性就失去了作用。而暴虐最有可能引发人的生命的激情,佩西斯特拉托和其他许多僭主就是由于横施暴虐而招致灭顶之灾的。相形之下仇恨就比较容易忍受,因为愤怒总是伴随有痛苦,因而不易听从理性支使,但憎恨却可以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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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39 提纲挈领地讲,以上述及的导致纯粹的也是最末一种形式的寡头政体与极端的平民政体覆灭的那些缘由同样也适用于僭主制或暴君制。其实,这两种形式的政体已然是僭主体制,只不过充当僭主的人各不相同。君主制则最不受外部势力影响乃至为之颠覆,多数的时候君主制灭于内患,大多数君主制都是这样覆灭的。其覆灭的方式有二,其一是王族内部自相倾轧,另一方式是君王竭力谋求更具僭政性质的统治,在这种情况下君王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多更大的超出法律范围之外的权力。如今君主制不再见得到了,要说有这样的政体,那也更接近于僭主制。其原因在于,君王所统治的是甘愿顺从的臣民,在较为重要的事情上拥有决定权,而如今大多数人彼此不分上下,没有人能杰出到足以配得上王位的至尊和高贵。所以今天的人们因此不堪忍受君王的统治,假若有人凭借欺诈或暴力强迫人们接受王治,他这样做时就已经俨然是一位僭主了。世袭制的君主政体之覆灭,除上述原由外还另有起因,即世代相传的君王常常受人轻蔑,他们本来只拥有王权,并无僭主那样的权力,却时常欲行暴政。这类君王随时都可能被废黜,因为只要臣民不复顺从,他们就立刻不复为王了;然而即便是臣民不情愿,僭主照样还是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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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41 各种形式的君主政体之覆灭,就出于上述这些原因以及同类性质的另一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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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43 【11】 简而言之,通过与上述相反的原因或途径君主政体显然就能够得以保全。分而论之的话,首先君主制可以因谦恭有度[6]得以保全。凡王权范围越小,其王位必定都能维持更长的时间。因为这样的君王更容易同常人平易相处,不致奉行极权专制,而且也较少或较轻受到臣民们的妒忌。正是出于这一点,摩洛人的君主制才历世而不坠。与此相仿,斯巴达人的君主制也经久不衰,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把王位一分为二,而且后来特奥庞波又进一步对王权采取了其他种种节制措施,并用监察制来限制王权。他削减了王权,但是延长了君主制的寿命;从某种意义上说,他非但没有压缩君主制,反倒是对其有所扩展。这正是他用来答复其妻的责难的话语:据说,他的妻子质问他,他传给儿子的王权比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王权要小,难道他一点也不感到羞愧吗?他答道:“当然不,因为我传下去的王权更加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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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45 至于僭主制的保全,有两条截然相反的途径。其一有着悠久的渊源,至今仍是大多数僭主的施政方略。很多人都说科林斯的伯里安德发明了这种僭术,不过在波斯的统治制度中可以找到大量的这类实例。如前所述,古时就有各种保全僭主制的方略,比如,僭主应该芟除邦内杰出之士,斩杀那些气宇轩昂之人,尽量废除共餐制,禁止结社、教育以及其他一切这类活动,对一切人严加防范,以免有两样事物在民众间悄然形成:高昂的志气与彼此间的信任。僭主们应当明令禁止各种派别的聚会及其他闲谈或讨论各种问题的集会,并且尽最大力量在所有范围内防止人们彼此相识,因为熟识就更有可能助长彼此间的信任。而且,他还应强迫人们总是生活在明处,在他的宫门周围活动(这样人们一举一动就极难逃过他的监视,而且处处受监视,人们也就会形成奴颜婢膝的习尚)。所有这类措施之外,他还应效仿波斯人及野蛮民族的僭术,这一切僭术所能起的作用是完全相同的。一位僭主还不应不知道臣民中有某人碰巧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为此必须雇佣密探,如叙拉古就有所谓的“女探”[7],而希厄罗也常派人去有集会或聚会讨论的地方刺听民情。这样一来,由于对这种人的恐惧,人们讲起话来就会有所顾忌,如果直吐心曲,就难保不会泄露出去。另一类僭术是在臣民中制造仇隙,挑起朋友与朋友之间、平民与贵要之间及富人自身之间的争斗。而且,僭主还应造成臣民的贫困,他既可以依靠对臣民的搜刮来养活自己的卫队,又可以置臣民于终日操劳之中,使其无暇图谋不轨。埃及的金字塔就是这种僭术的一个例证,再就是库柏塞利德家族对神庙豪奢的献祭、佩西斯特拉托之建造奥林匹亚宙斯大神庙以及萨莫斯岛上波利克拉底所增建的建筑物;所有这类营造工程的用意都只有同一个,即使臣民们既不得闲暇又家无斗米。另一僭术是苛征暴敛,叙拉古的狄奥尼修斯就是这样做的;狄奥尼修斯当政时,曾勒令公民们在五年内把自己的全部家财尽数纳入公库。僭主或暴君们往往好战,以此来使臣民不得闲息,并让他们总是需要一个人来做他们的领袖。君主制之所以得以保全,是由于朋辈们鼎力相助,然而僭主制却最不信任朋友,因为僭主们明知人人都欲除之而后快,而那些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的这种愿望尤其迫切难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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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47 而且,所有的僭主制或暴君制中都可以见到最末一种形式的极端平民政体的种种卑劣手法。比如,在家庭中给妇女以权力,以便她们告发自己的丈夫,放松对奴隶的约束,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让他们告发自己的主人)。因为,奴隶和妇女二者都不会图谋反对僭主,由于生活得自在,他们当然要对僭主制及平民政体心怀好感。而且平民们也乐于耍君主威风,所以在这两种体制下谄媚者或佞臣都能占宠得势,荣极一时,在平民们面前,平民领袖就扮演了这种角色(平民领袖就是平民们的“佞臣”),而僭主们也自有其卑躬屈膝之仆从,这些人的要务就是溜须拍马。由于这一缘故,僭主专爱恶人,因为他高兴有人奉承,而具有自由人之高尚精神[8]的人无一会如此下流;贤明之人以友爱待人,但不会曲意逢迎。而且,恶人可以用来干恶事,正如谚语所示:“铁钉敲出铁钉。”僭主制的一大特征即是不喜欢任何尊贵或自由的人,因为僭主觉得只有自己才配有这类品质,而任何人只要敢于表现出与其相抗衡的尊贵或自由,就会被视为对僭主的唯我独尊的地位的冒犯;僭主们对这种人必定恨之入骨,就如同他们剥夺了他的权力一样。而且,僭主们喜欢外邦人甚于喜欢本邦公民,他与外邦人频频共餐、终日相伴,因为一者是他的敌人,而另一者与他无敌无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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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49 以上是僭主制用来维持其统治的种种手法,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切僭术归总起来的话共有三类,体现了三种企图:第一,贬抑公民的心志,因为心志狭促之人[9]不会图谋反抗任何人;第二,在公民中间制造不信任的气氛,因为在人们达成彼此间的信任之前僭主制就不致被推翻;所以僭主们要向贤明之人开战,只因他们对其权力构成了威胁,他们不但不愿屈从于极权专制,而且他们相互信赖并信任他人,决不出卖自己人以及其他人;第三,使公民们没有力量或不可能有所作为,因为谁也不会试图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只要人们软弱无力,就不至于终结僭主政权。从而,僭主的种种谋略恰好可以概括为三端,一切僭术都必定以此为前提:在公民中制造不信任的气氛;使公民们无力举事;使公民们心志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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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51 以上是僭主制或暴君制由此得以保全的一种途径,另一途径大致上可以说是从与上述各种手法完全相反的方面去考虑。只须借鉴一下各种形式的君主制的覆灭情况,就能发现这一途径。正如王位若是更加接近僭主之位便会导致君主制的覆灭,僭主之位若是更具君主性质自然便能保全僭主体制。当然有一样东西要死死抓住,那就是权力;臣民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一定要依仗权力对其进行统治。放弃权力就无异于放弃了僭主体制。不过,尽管权力必须奉为一项基本原则,但僭主还是应当像君王那样行事,至少要让人们觉得自己大有君王风范。首先,他应当表现得留意城邦财政收入,不挥霍国帑,浪赠招致群众责难的厚礼,倘若人们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那点收入上缴公库后竟被大把大把地扔给名妓、外邦人及艺人之流,无法不顿觉难受。他还应申报自己的收入和开销,而有些僭主也确实这样做了,这样的话他才能显得更像一位总管家而非一位僭主;他大可不必为有朝一日会缺钱花而犯愁,因为他手里掌管的是整个城邦。对于那些出门在外的僭主来说,这样做比留下大量的宝藏要有利得多。因为在这些情况下留守邦内的人就不大会借机反叛了。一位身在他乡的僭主,害怕替他镇守家业的人甚于害怕公民,因为一者随他出征,一者留在邦内。其次,他应当显得征收赋税只是为了城邦的公益事业,以此方能满足战争的不时之需,一般说来他应当摆出公共财产而不是私家财产的监护人或司库的姿态。而且,僭主还应不露严厉,只显尊贵,要让见到他的人心生尊敬而不是畏惧。这一点的确不易做到,故僭主很容易受人蔑视。所以,即或是在其他各种德性方面无一能引起他人注意,至少在行伍方面他应有几分天资,能给人们造成知兵善战的印象。此外,不但是僭主本人,而且包括他周围的随从都不能公然强暴其臣民——无论是少男还是少女,同样,僭主家族的妇女也不能欺凌其他的妇女,妇女的专横放肆不知毁掉了多少僭主政权。在身体的逸乐方面,他必须同今日的僭主们截然相反,这些人晨起即设席,并且一连数日,沉溺于声色之乐,他们还乐于向他人炫示其所做的这一切,以使旁人惊羡他们生活的幸福和无比快乐。在这些方面一位僭主必须最大限度地保持节制,若是做不到的话,至少也应设法掩过他人耳目,因为一位醉醺醺的、恹恹思睡的僭主既易受人蔑视,又易受人攻击,而一位清醒的、头脑警觉的僭主则不然。总之,他几乎应当完全与我们早先提及的那些僭主反其道而行之——他应当修缮和美化他的城邦,就仿佛他并不是一位僭主,而是一位监护人。此外,他还应一直显得格外虔诚敬神,因为只要人们觉得他们的统治者信奉神灵并且对诸神虔诚恭敬,他们对蒙受非法待遇的担心或恐惧就会减轻不少,从而也就较少图谋反叛,因为在他们看来诸神会为僭主助威。不过,他的信仰不能显得是愚蠢的。而且,他应授善良之人以名位,并让他们觉得即使由公民们自治自决,自己也不会得到比这更多的名位。这类名位要由他亲自来颁授,然而处罚则须由另外的官员及法庭来实施。所有形式的君主政体共同提防的一件事情是,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爬得太高,如果有了这样一个人,那么就应增至多人,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彼此对峙紧严。倘使确实有人必须擢至高位,那么此人一定不能是性情莽撞之人,因为有这类性情的人简直是在一切事情上都跃跃欲试。而假如需要罢黜某人的权力,这种事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进行,切忌在骤然间就全部免除其炙手之大权。此外,一位僭主应当避免一切暴虐行为,所有之中尤其要避免对人身以及对青少年的侵凌。在那些热爱名誉的人们面前,他尤其需要处处小心,正如那些热爱钱财之人倘若其钱财受到了轻视必定会勃然大怒,热爱名誉之人及那些贤明之人在名誉受到亵渎时定会有同样表现。所以一位僭主绝不能有这类行为,惩罚他人时一定要摆出严父的姿态,而不能表现出鄙夷。而且他同青少年的过从往来也应显得是出于情爱而不是出于恣肆放纵。总而言之,他应用更大更多的荣誉来补偿人们在名誉方面所明显受到的损害。在图谋反对僭主的人们中,那些一心想消灭僭主身体的人最为可怕,他们宁可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求行刺得逞,所以对这种人要尽最大的力量去防范。鉴此,对于那些自觉其本人或其亲属遭受了凌辱的人尤其应当严加防范,因为任凭激情冲动但求得逞的人往往是奋不顾身。恰如赫拉克利特所说:“与愤怒[10]作斗争是困难的,因为(它所向往的东西)要以灵魂作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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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53 既然城邦均由两个部分组成,即由穷人与富人组成,那么一位僭主应竭力让这两种人相信,由于他的统治他们才得以延续其生存,并且彼此之间互无侵害;双方中无论哪一方强于对方,他都应设法把这一方的在野人士拉入统治阶层,其理由在于,只要拉拢了这一方,一旦情急生变时,僭主就用不着被迫解放奴隶或解除公民的武装了;因为两方中的一方再加上其已有的武装力量,平定叛乱已然是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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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55 再一一详述这类细节就显得多余了,因为要点已经十分明确,即僭主们应向其臣民表明自己不是一位僭主而是一,位总管家或君王,不是为自己谋私利,而是公共利益的监护人。而且,在生活方面他应追求节制,决不能骄纵失度。此外,他还应与显贵阶层为伍,在群众面前充当平民领袖。这一切具备之后,僭主的统治就必定会变得既高尚又令人欣羡,其原由在于,被统治的臣民们变得更加良善了,他们没有受到贬抑或压制,也就不再以僭主为仇恨及畏惧的目标了;于是,僭主的统治就可以维持更长的时间。此外僭主本人的性情也将陶冶得更加符合德性,至少是半具良善,或至少已经不是全恶而仅剩半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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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57 【12】 不用说,一切政体中最短命的就数寡头政体和僭主制或暴君制了。存在得最久的僭主制是奥萨戈拉的后代及奥萨戈拉本人在西库翁一带建立的僭政,它延续了100年之久。其长期存在的原因是,这一僭主家族对待臣民谦恭温和,并且在许多方面都遵从法律,而该家族中的克勒斯泰尼以将才著称于世,更令外人不敢轻视,该家族在诸多方面对百姓的爱护和关怀深得百姓之欢心。据传,克勒斯泰尼确实曾给(在竞赛中)判他失败的裁判员授以花冠;又有一些人说,现今坐落在西库翁的一个广场上的一座雕像就是为此人建立的。还有人说佩西斯特拉托有一次曾接受元老院的传唤,出庭受审。第二个经久的僭主政权是科林斯的库柏斯卢家族的僭政,一共持续了73年零6个月;其中库柏斯卢僭主在位30年,伯里安德在位40多年,戈尔哥斯的儿子伯萨米迪科斯在位3年。这一家族得以长期维持政权的原因与前一家族完全相同;库柏斯卢曾是一位平民领袖,在其当政期间从无卫士跟从,而伯里安德虽然身为僭主,却也能征善战。第三个经久的僭主制是佩西斯特拉托家族在雅典建立的僭政,不过其间曾有中断,因为佩西斯特拉托曾经两度被逐出雅典,所以在33年间他只做了17年的僭主,他的儿子们又主政18年,所以前后一共历时35年。在其余的僭主政权中,要数叙拉古地区的葛洛家族和希厄罗家族的僭政历时较久。然而就是这两家僭政也还称不上气数长久,总共也不过18年而已。葛洛做了7年的僭主,死于在位的第8年,希厄罗在位10年,而斯拉苏布罗在位第11个月即被逐出了本邦。其实,一切地方的一切僭政大多数都是短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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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59 我们已经大致全部阐述了各种形式的共和政体与君主政体之毁灭以及保全的原因。在《国家篇》中,苏格拉底的确讲到了政体的更迭问题,不过他讲得并不完善。因为关于第一种也是最优秀的一种政体之所以发生变更的原因他并没有专门述及。他只是说,无物常在,一切事物都处于周期变化之中,变化的本原或始点在这样一些数目之中:“4与3相比再与5配伍所产生的两个谐数[11]”。他指的是数目在这种情况下就成为立体。他认为自然有时候会衍生出一些恶人,蛮横而不可救药,或许这一点他并没有说错,因为确实可能有这样一些人,不堪教育也没有希望变好。不这,为什么这样一种引起变更的本原只为他所讲的最优秀的政体所独有,而不为其他各类政体乃至世上一切变化着的事物所共有呢?或者,照他所说的那样,时间引起万物的变易,是否并非创生于同一时间的事物也可以一同发生变化?比如说,产生于变化周期(开始)的前一天的事物是否也与别的事物一同发生变化?在这一切问题之外,出于什么缘故他所讲的那种政体要转变为斯巴达式的政体呢?因为实际的情况是,所有形式的政体都更加经常地转入与其相反而不是与其相近的政体。同样的道理或质疑也适用其他各种变化情况。因为他说斯巴达式的政体转变为寡头政体,寡头政体又转为平民政体,平民政体则转为僭主制或暴君制。然而,相反的转变却确有发生,譬如平民政体更容易转为寡头政体而不是转为君主政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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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61 此外,他并没有说僭主制是否还会发生变更,以及如果发生的话,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及将会转入哪种形式的政体;大概这种原因不那么容易讲清吧。要是遵照他的原意,就应当是转入第一种或最优秀的一种政体,如此即能形成一个周而复始的圆形。然而,僭主制还会转为另外形式的僭主制,正如在西库翁由穆罗的僭制转变为克勒斯泰尼的僭制一样。而且,僭主制也可转入寡头制,如卡尔基城安提利昂的僭制;或转入平民制,如叙拉古葛洛家族的僭制;或转入贵族制,如斯巴达卡里劳斯的僭制,以及在迦太基的僭制。另一方面,寡头政体也可转入僭主制,就如西西里古时候的大多数寡头政体一样;例如,在勒昂提尼的寡头政体就终结于帕奈修斯的僭政,而吉拉的寡头政体则终结于克勒安德的僭政;在瑞盖俄是终结于阿那克西劳的僭政,在其他很多城邦也能见到同一方式的演变。至于说一个政体向寡头政体转化是由于统治阶层贪爱钱财、牟求暴利,而不是由于那些拥有大量财产的人认为,让完全没有财产者和拥有财产者平等地分享城邦政权是有失公正,这种说法纯属荒谬。事实上,在许多寡头政体中统治者都无法牟利,而是有各种法律明文禁止此类行为,但在实行平民制的迦太基人们却可以设法赚钱营利,可是那里至今没有发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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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63 而且,他说寡头政体只能在两种城邦中存在,即穷人的城邦和富人的城邦,这依然是荒谬的。一切其全体公民不拥有等量财产或者其全体公民并非都是善良之人的城邦,难道与斯巴达的情况会有出入吗?即或是没有人比以前更穷或更不穷,只要穷人的数目增加了,一个寡头政体也可能变为平民政体;反之,只要富人的力量强过了群众,而且一者蠢蠢欲动,一者却置若罔闻,一个平民政体就可能演变为寡头政体。政体更迭本有多种原因,然而他只列其一端而不计其余,即公民们由于放荡或负债而招致贫穷,仿佛全体公民或大多数公民起初都很富有似的。这是不真实的,尽管某些头面人物倘若是丧失了财产他们确乎会挑起事端,但是其他人碰上这种事情不见得就会铤而走险;而且,寡头政体并不比变成其他形式的政体更有可能转入平民政体。此外,倘若人们被排斥于名位或荣誉之外,或者蒙受了不公正或暴虐,他们就会愤而生乱,更改现行政体;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也可能并没有由于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一切事情——他说极度的自由是人们如此行为的原因——就大量挥霍家财。又及,寡头政体与平民政体都有着多种形式,但苏格拉底在讨论政体更迭问题时,却似乎以为这两类政体均只有一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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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65 [1]heliaia,雅典最高法庭所在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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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67 [2]mokhthe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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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69 [3]pruta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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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71 [4]antitekhn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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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03673 [5]详见1284a26—36。
1701903674
1701903675 [6]to metrioteron。
1701903676
1701903677 [7]he potagog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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