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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我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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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你现在想些什么?你曾经是一个婴儿,是一个直躺着的、娇嫩的小东西,试问你现在长大了,是否还是那个婴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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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婴孩是一个人,我是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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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是那个婴孩,那就是说,你既没有母亲,亦没有父亲,也没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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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生,那你要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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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回答说:“我一定说我是原来那个人,现在我长大了,我还是那个直躺着的、娇嫩的婴儿。这因为我的所有不同的变化都发生在这同一个身体上,依靠这个身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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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我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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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如果有人点亮了一盏灯,请问这盏灯能通宵燃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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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是能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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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初夜所燃烧的火焰和中夜所燃烧的火焰是同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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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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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在中夜所燃烧的火焰和深夜所燃烧的火焰是同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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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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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初夜的灯和中夜的灯是不同的吗?和深夜的灯也是不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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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通宵的灯光都是从同一个灯中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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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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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一步给我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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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从牛挤出之后,经过若干时间,就会变成凝乳,由凝乳变成奶酪,再由奶酪变成酪油。如果有人说,牛奶和凝乳、奶酪、酪油是同一种东西,这难道是正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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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它们都是牛奶中生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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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呀!人和事物的持续变化也就是这样。一种产生了,另一种就死亡了,(死亡)和再生乃是同时发生的。因此,一个人接近他的最后的自觉的状态时(指解脱——译者注)既不是原先那个人,也不是另外一个人。”(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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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佛教和希腊古代思想家赫拉克里特一样,用水和火譬喻世界是一个发展的过程,具有丰富的辩证法思想。恩格斯曾说:“希腊哲学的伟大创立者的观点:整个自然界,从最小的东西到最大的东西,从沙粒到太阳,从原生生物到人,都处于永恒的产生和消灭中,处于不断的流动中,处于无休止的运动和变化中。”(43)而佛陀的辩证法的思想要比赫拉克里特早两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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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佛教不仅认为变化是普遍存在的,而且认为要经历具体的过程,一般可分为四个阶段或呈现为四种相状,所谓“四相迁流”。在宇宙有成住坏空,在人的生理上有生老病死,在心理上有生住异灭。一种事物或现象的生起名“生”,事物或现象在其生起后有其相对的稳定性名“住”,在相对稳定中又无时不在变异名“异”,事物或现象最后的消灭名“灭”。佛教告诫人们对世界和人的认识和观察要“知所从去,知当迁变,知道灭尽”(44)。例如他们观察人生时,认为要经过生、变异和死的阶段,“所谓生,长大成五阴(蕴——引者注)形,得诸持入,是谓所从起”,“齿落发白,气力竭尽,年遂衰微,身体解散,是为变易法”,“所谓死,命过不住无常,诸阴散坏,宗族别离,命根断绝,是谓灭尽”(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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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佛教的无常或迁流的学说是在与婆罗门教的常住论和顺世论的断灭论的斗争中形成的,也是这两种对立思想妥协的表现。无常变化或生成综合了“有”与“无”两种概念并加以独特的解释。佛陀曾给他的弟子迦旃那回答说:“迦旃那!这个世界一般按照‘有’和‘无’的两重性在进行,可是,迦旃那!凡认为真理和智慧就是事物怎样在这个世界中产生,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中就没有‘无’;凡认为真理和智慧就是事物怎样在这个世界中消亡,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中就没有‘有’。”(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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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佛教缘起说的核心内容是因果论,它揭示了自然、社会和思想领域之间的普遍联系性,这种学说不单承认事物或现象之间在时间上的序列性,同时也承认它们之间的因果连续性。当一种东西诞生的时候,刚过去的东西是因,随着因的过去而产生的是果。当因还存在的时候,果根本不存在;当果出现的时候,因已经完全消逝。因转化为果,反过来又转化成因,这是一个无穷无尽的过程。佛陀在《法句·无常品》中说:“僧侣们!要了解各种事物有生也有死。各种事物都有因。当因消失的时候,果也就没有了。看起来像永久的东西实际上是暂时的,它们也将消逝。物极必反,生与死相终,那里有统一,那里也就有分离。有生,就有死。”佛陀这种因果关系无疑是“辩证法的要素之一”,是“物质发展这一链条上的一环”(47),佛陀或原始佛教虽然在论述世界发展过程时认为存在着冲突、对立和合一,但没有提到像我们所了解的对立面斗争和统一的规律那样,这是因为佛陀既反对“一因生多果”(婆罗门教),也反对“无因”(“六师”中的富兰那·迦叶)而主张“因缘和合”(多因聚集而生果)。在他看来,果虽然在于因,但因与果是完全不同的,“换句话说,果的产生就是质的变化,除非所有的因聚集起来,达到必须的限度(量),这种质变(与因完全不同的果的产生)就不会发生,因此,这种因果观包含了质变(果),也包含了引起这种质变的条件——量(和合因缘)”(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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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佛陀的自发辩证法是不彻底和带有倏忽即逝的相对论色彩的。佛陀虽然分析了现象的发展过程,但没有去分析现象本身,在他看来,现象的发展和变化不是由于自身内在的原因,而是由于外在的、互相制约的结果。这正如有人所指出:在“人看见太阳的公式里”,“佛教哲学就不分别地去分析人和分析太阳,而只是看见太阳的人受到分析”。另外,佛陀虽然承认现象界的一切是互相联系、变化和发展的,但又认为在涅槃中则是一切静止、永恒和无变化的。这是佛陀哲学的宗教性格的表现,因为任何宗教都想建立一个目的论的体系。如果一切都是运动和变化,那么,这个目的论也就无法建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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