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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怎样探究这个问题?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不是吗?它不取决于任何一种意识形态,不管是左派的意识形态,还是右派的意识形态;如果它取决于意识形态,那它就只是观点不同的问题。观念总是滋生敌对、困惑和冲突。如果你依赖左派或右派的书籍或者宗教经典,那你就只是在依赖观点,不管是佛陀的观点、基督的观点,还是别的什么。它们都只是观念,不是真理。事实永远不能被否定,但关于事实的观点可以被否定。如果我们能发现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就能脱离观点独立行动。这么一来,抛弃他人的说法不是很有必要吗?左翼的观点或其他领袖的观点,是他们自身的制约的产物,所以,如果依赖从书里找到的东西去发现真相,你就会被观点所束缚。这个事情与知识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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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样发现这个问题的真相?那将是我们行动的根基。要发现这个问题的真相,我们必须从所有的宣教中解脱,那意味着你能跳出所有的观点,独立观察问题。教育的全部任务就是唤醒个体。要看到这个问题的真相,你要内心洞明,这意味着你不能依赖某个领袖。如果你选择某个领袖,想借此摆脱困惑,那么你的领袖也是困惑的,而这正是世界的现状。因此,不能指望你的领袖来指导你或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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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问题,不但要了解得全面、透彻,还要能密切追踪、灵活应变,因为问题总是在变。问题总是崭新的,不管是饥饿问题、心理问题,还是其他什么问题。任何危机总是崭新的,因此,要了解它,在追踪问题时,我们的头脑必须始终处于新鲜、清晰、敏捷的状态。我想,大多数人已认识内在革命的迫在眉睫,只有内在的革命才能带动外在社会的根本变革。这是我个人以及所有严肃大众共同关心的问题。怎样实现社会根本的、彻底的转变,这就是我们的问题;而没有内在的革命,这样的外部转变就不可能发生。因为社会总是停滞不前,没有内在革命,任何行动、任何改革会变得同样停滞不前;所以,没有这样不断的内在革命,就没有希望,因为,没有它,外在的行动就会陷入重复和惯性。你和他人,你和我,彼此在关系中的互动,就是社会;只要没有这样不断的内在革命,没有具有创造性的心理转变,社会就会变得停滞不前,失去鼓舞人心的品质。这是因为,没有这样持续不断的内在革命,社会总是会变得停滞不前,结晶硬化,因而不断地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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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你内心和你周遭的痛苦和困惑,你与它们有着怎样的关系?显然,那些困惑、那些痛苦不是自动产生的。你和我制造了它,不是某个资本主义或者法西斯主义的社会制造了它,而是你和我在彼此的关系中制造了这一切。你内在的状态投射到外部,投射到世界;你的实际状态,你的思考和感觉方式,你在日常生活中的所作所为,这一切投射到外部,构成了世界。我们内在的痛苦、困惑、混乱,如果那一切经过投射,就变成了世界,变成了社会,因为社会就是我和你的关系,就是我和他人的关系——社会是我们的关系的产物。如果我们的关系是困惑的、自我中心的、狭隘的、局限的、民族主义的,我们就把那一切投射到世界,把它弄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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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样,世界就怎样。所以你的问题就是世界的问题。显然,这是一个简单而基本的事实,不是吗?在我们和一个人或多个人的关系中,我们似乎一直忽视了这一点。我们试图通过某个体系或基于某个体系的观念革命或价值革命带来变化,我们忘了正是你和我制造了这个社会,正是我们通过我们的生活方式造成了世界的失序或秩序。因此,我们必须从近处开始,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关注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思想、情感和行为,那一切会在我们的谋生方式、在我们与观念或信仰的关系上体现出来。那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不是吗?我们关心谋生、工作、赚钱,我们关心我们与家庭、邻居的关系,我们关心观念、关心信仰。那么,如果检视我们的职业,根本上它的底子是嫉妒,并非单纯为了谋生。社会就是这样被建构的,那是一个无尽的冲突的过程,一个不停地想要成为什么的过程。贪婪和嫉妒就是它的底子,嫉妒你的上司。职员想要成为经理,这表明他并不只是关心谋生,不只是关心生计,他还想要谋取地位和名望。这种态度自然给社会和关系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但如果你和我只是单纯地关心谋生,就会找到正确的谋生方式,一种不是基于嫉妒的方式。嫉妒是关系中最具破坏性的因素之一,因为嫉妒意味着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这就是政治最初的肇因,两者是紧密关联的。当一个职员想要成为经理,成为权力政治形成的一个因素,而权力政治正是制造战争的祸端,那么他就要直接为战争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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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关系建立在什么之上?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你和他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社会,建立在什么基础上?显然不是爱,虽然我们嘴不离爱。它不是建立在爱之上的,因为如果有爱,就会有秩序,就会有你我之间的和谐和幸福。但在你和我的关系中,存在着很深的敌意,虽然表面上互相尊敬。如果我们双方在思想和情感上是平等的,就不会有敬意,也不会有敌意,因为我们是两个相遇的个体,不是门徒和老师的关系,也不是丈夫支配妻子或妻子支配丈夫的那种关系。有敌意,就会有支配的欲望,就会引起嫉妒、愤怒和痛苦,这一切在我们的关系中制造了无尽的冲突。我们试图逃避那些冲突,却制造了更多的混乱、更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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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观念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想说,信仰和构想不正在扭曲我们的头脑吗?因为愚蠢是什么?愚蠢就是错误地重视那些由头脑或手工制造的东西。我们大部分的思想都源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不是吗?我们的观念,真是多啊!它们不是被赋予了错误的价值吗,那些它们并不具备的价值?因此,如果我们信仰任何东西,不管是宗教、经济还是社会方面的信仰,如果我们信仰上帝,信仰某种思想,信仰一个造成人心疏离的社会体系,信仰民族主义等,我们就给信仰赋予了错误的价值,这就是愚蠢。所以我们看到,通过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可以制造秩序或混乱、和平或冲突、幸福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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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的问题就是,一个停滞不前的社会和内心持续革命的个体可能同时存在吗?其实意思就是,社会革命必须始于个体内在的心理转变。我们大多数人想要看到社会结构的根本变革。世界已全力投入这场战斗——通过各种方式来实现社会革命。如果有一场社会革命,那是一场与人类的外部结构有关的行动,如果没有个体的内在革命,没有心理上的转变,不管那革命多么彻底,其本质仍是停滞的。因此,要产生一个跳脱惯性、跳脱停滞与瓦解的社会,一个生生不息的社会,个体就必须在心理结构上来一场革命,因为没有内在的心理革命,只是改变外部世界,几乎是没有意义的。也就是说,社会总是会僵化、停滞,因此总是在瓦解。不管颁布多少法律,不管那些法律多么高明,社会始终在衰败中,因为革命必须发生在内心,而不仅仅停留在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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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了解这一点很重要,我们不能轻描淡写地回避。外在的行动,一旦完成就结束了、停滞了,如果个体之间的关系,即社会,不是内在革命的产物,那么停滞僵化的社会结构就会吸纳个体,把他们也变得同样停滞、重复。认识到这一点,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深刻意义,就不会有同意不同意的问题。社会一直在僵化,一直在吸纳个体,而那持续不断的、创造性的革命只能发生在个体内心,而不是发生在社会、外部世界中。也就是说,创造性的革命只能发生在个体的关系中,那个体关系就是社会。我们看到,在印度、欧洲、美国,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当前的社会结构正在急速地瓦解(本书成书于20世纪50年代,这里指的是当时的社会状况——编者注) 。我们从自己的生活中就能知道这一点。我们走上街头就能观察到,用不着大历史学家来告诉我们社会正在崩溃。因而,必须有新的建筑师、新的建造者,来创建一个新的社会。整个结构必须建立在一个新的基础上,建立在新发现的事实和价值上。目前还不存在这样的建筑师。没有建造者,没有人观察到、意识到整个结构在崩塌的事实,没有人在使自己转化成建筑师。那就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看到社会在崩溃,在瓦解;我们,你和我,必须要成为建筑师。你和我必须重新发现价值,在一个更本质、更持久的基础上进行重建。因为,如果我们指望专业的建筑师,指望政治和宗教上的建筑师,我们就落入了与以前一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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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和我没有创造性,我们让社会陷入了这样的乱局。所以你和我要有创造性,因为问题迫在眉睫。你和我必须意识到社会崩溃的原因,必须创建一个新的社会结构,它不是建立在模仿之上,而是建立在我们创造性的理解之上。这意味着一种逆向思维,不是吗?逆向思维是了解的最高形式。也就是说,要了解什么是创造性思维,我们必须逆向着手问题,因为正面处理问题——即为了建立一个新的社会结构,你我必须变得具有创造性——就会陷入模仿。要了解那个正在崩溃的东西,我们必须逆向观察它、研究它——而不是借助一个正面的体系、一个正面的模式和正面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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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社会在崩溃,在坍塌?一切显而易见。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之一就是,个体,你,已不再具有创造性。我会解释这一点。你和我已变得只会模仿,我们的外在和内在都在复制。在外在的事情上,在学习一门技术时,很自然一定会有某种程度的模仿和复制。与他人在语言层面上进行沟通时,我复制语言文字;要成为工程师,我必须先学习技术,然后使用技术建造桥梁。在外在的技术层面,必定存在着某种程度的模仿和复制,但如果内心存在心理上的模仿,显然我们就不再具有创造性。我们的教育,我们的社会结构,我们所谓的宗教生活,全部建立在模仿之上。也就是说,我适应某个特定的社会模式或宗教模式。我已不再是一个真正的个体,在心理层面,我已变成一个有着某些特定的反应、只会模仿的机器;不管是印度人、基督教徒、佛教徒还是德国人、英国人,莫不如此。我们的反应被社会规范制约了,不管是东方的规范还是西方的规范,不管是宗教的规范还是物质主义的规范。所以,社会瓦解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模仿,另一个因素是领袖,其本质也是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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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社会瓦解的本质,问一问我们自己,你我作为个体,能够具有创造性吗?这样扪心自问不是很重要吗?我们可以看到,有模仿,就必会瓦解;存在权威,就必然存在复制。由于我们的整个智力和心理结构建立在权威之上,我们就必须从权威中解脱,必须具有创造性。你没有注意到吗,那些兴致盎然、非常幸福的时刻,是没有重复的感觉的,是没有模仿的感觉的?那样的时刻永远是崭新的、鲜美的、创造性的、幸福的。所以我们看到了,社会瓦解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复制,即权威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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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自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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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就是问题所在,而不是世界,因为世界就是我们自身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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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问题太大,太复杂,要了解并进而解决它们,必须采用非常简单直接的方式。简单,直接,不依赖外部的环境,也不依赖我们特定的偏见和情绪。我已经指出过,召开大会、描绘蓝图或用新领袖取代旧的,如此等等,都是无法找到解决办法的。显然,解决的办法就在制造问题的人身上,就在制造祸端、引起人与人之间的仇恨以及深深误解的人身上。制造这些祸端的,制造这些问题的,就是个人,就是你和我,而不是我们以为的世界。世界就是你和他人的关系。世界不是某个独立于你我的东西;世界,社会,就是我们所建构或试图建构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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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和我就是问题所在,而不是世界,因为世界就是我们自身的投射。要了解世界,必须了解我们自己。世界不是独立于我们存在的;我们就是世界,而我们的问题就是世界的问题。这一点怎么强调都不为过,因为我们的心智太迟钝了,我们以为世界的问题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以为那些问题必须由联合国来解决,或者必须通过新领袖取代旧领袖来解决。这样思考的心智是非常迟钝的,因为是我们造成了这个世界上惊人的苦难和混乱,造成了这永远迫在眉睫的战争。要转变世界,我们必须从自身开始;从自身开始的关键在于意图。意图必须是了解我们自己,而不是要别人去转变他们自己,也不是通过左派或右派的革命作一些改良。要认识到这是我们的责任,是你的责任、我的责任,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不管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有多小,如果我们能转变自己,能在日常生活中彻底转变观念,也许我们就能影响整个世界,在大范围内影响我们与他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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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们要设法弄清楚了解自我的过程,那并不是一个孤立的过程。了解自我不是要你遗世独立,因为孤立生活是不可能的。生活就是产生关系,并没有孤立生活这回事。正是因为缺乏正确的关系才导致了冲突、痛苦和争端。不管我们的世界多么小,如果我们能在那个狭小的世界中转变我们的关系,它就会像波浪一样一直向外扩展。我认为看到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即世界就是我们的关系,不管多么狭小;如果我们能在那里产生转变,不是一种表面的变化而是根本的转变,那么我们就开始积极转变世界了。真正的革命不以任何模式为准则,不管是左派的模式还是右派的模式,它是一种价值革命,一种从感官价值到非感官价值的革命,一种不是由环境影响形成的价值革命。要找到这些真正的价值,这些能带来彻底的革命、转变或新生的价值,就必须了解我们自己。自我认识是智慧的开端,因此也是转变或新生的开端。要了解自己,就必须有了解的意愿——那正是我们的困难所在。虽然大多数人都心怀不满,但我们却期望突然的改变,我们的不满被轻易疏导,只为达到某个目标;心怀不满时,我们不是去找份别的工作,就是干脆屈服于环境。不满没有点燃我们内心的火焰,促使我们质疑生活、质疑生存的整个过程,它被疏导了,我们变得庸碌无为,丧失了那份动力、那份强度去弄清楚生存的全部意义。因此,亲自来发现这些事情是很重要的,因为对自我的认识无法由别人恩赐,也无法从任何书本中找到。我们必须去发现,要发现,就必须有这个意愿,必须去探究,去质疑。只要那个深度探究、弄个水落石出的意愿不强或根本没有,只是嘴上说说或偶尔心血来潮要发现自己,那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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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世界的转变要由自我的转变来实现。因为自我是整个人类生活的一部分,是它的产物。要转变自我,就必须认识自我。不认识你的真实状况,就没有正确思维的基础;不认识你自己,就不可能有转变。你必须如实认识自我,而不是认识你希望成为的样子,那只是一个理想,是虚构的,不真实的。能够被转变的就是真实的那部分,而不是你希望的那部分。如实认识自我,需要一颗极其机敏的心,因为实情在不断转变、变化,要快速跟上它,头脑必须不被任何教条或信仰所束缚,不被任何的行动模式所限制。如果你要追踪任何东西,受束缚可没好处。要认识你自己,心必须警觉、敏锐,从所有的信仰和理想主义中解脱出来。因为信仰和理想只能带给你一些色彩,却妨碍了真正的理解。如果你想认识真实的自己,你不能想象或信仰某些你不具备的东西。如果我贪婪、嫉妒、暴力,只是抱有非暴力、不贪婪的理想,那并没有什么价值。然而,要认识到自己贪婪或暴力,要认识并了解这一点,需要极强的洞察力,不是吗?那需要诚实,需要清晰的思维。但追求某个脱离实际的理想,是一种逃避;它会阻碍你的发现,阻碍你从你的实际出发直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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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自我的真相,不管是什么样的真相——或丑或美,或邪恶或不端,了解自我的真相,不作扭曲,就是美德的开端。美德是必要的,因为它带来自由。只有在美德中你才能发现,才能生活——而不是在美德的培养中,培养美德只是带来声名,而不是理解和自由。具有美德和变得具有美德是不一样的。具有美德源于对真相的了解,而变得具有美德是在拖延,是在用你想要的状态掩盖你真实的状态。因此,在变得具有美德的过程中,你在逃避从实际出发的直接行动。这个通过培养理想逃避真相的过程,被认为是具有美德的;但如果直接、仔细地观察,你会明白根本不是那回事。那只是一种不肯直面真相的拖延。美德不是去变成跟实际相反的样子。美德是了解实际的状态,并因而从实际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在一个急速瓦解的社会中,美德是必要的。要创建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结构,脱离老旧的那一切,必须有发现的自由,而要自由,必须具有美德,因为没有美德就没有自由。一个不道德的人,努力想变得具有美德,他能了解美德吗?不道德的人永远无法自由,因此他永远弄不清楚真相是什么。我们只能在了解实情的过程中发现真相;要了解实情,就必须有自由,必须摆脱对实际状况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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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那个过程,就必须有认识实情、追踪每一个思想、情感和行为的意愿;而了解实情是相当困难的,因为实情从来不是静止的、停滞的,它始终在变动。实情是你真实的状况,而不是你希望的状况;它不是理想,因为理想是虚构的;它是你每时每刻实际的行为、思想和感情。实情就是事实,要了解事实需要觉察力,需要一颗非常警觉、机敏的心。但如果我们开始谴责实情,开始批判或抗拒它,就无法了解它的变动。如果我想要了解某个人,我不能责备他;我必须观察他,研究他。我必须爱我所研究的这个东西。如果你想了解一个孩子,你必须爱他,绝不能责备他。你要跟他一起玩,观察他的动作、他的脾气、他的行为方式;但如果你只是责备、抗拒或批评他,你对那个孩子就不会有了解。同样的,要了解实情,我们必须观察每时每刻的所思、所感、所行。那就是事实。任何其他的行动,任何理想的、意识形态的行动,都不是事实;那只是个愿望,一个虚构的欲望——想要变成某个跟实际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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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实情,需要一颗不认同、不谴责的心,也就是说,需要一颗警觉而被动的心。当我们真的想要了解什么的时候,我们的心就处于那种状态;如果了解的兴趣足够强,那种状态就会出现。如果你有兴趣了解实情,了解心的真实状态,你不必强迫,不必自律,不必控制;相反,你会有一种被动的警觉和留心。有兴趣、有意愿了解的时候,那种觉察的状态就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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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我的彻底了解,并不是由知识或经验的累积达成的,那不过是培养记忆罢了。了解自我是每时每刻的事。如果我们只是累积关于自我的知识,那知识本身就会阻碍进一步的了解,因为累积的知识和经验变成了中心,思想通过这个中心聚焦、生成。世界与我们以及我们的行为无二无别,因为正是我们的实际状况造成了世界的问题。大多数人的困难在于,我们没有直接认识自己,相反,我们寻求一个体系、一种方法、一种操作方式,指望它来解决人类的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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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存不存在认识自我的方法或体系呢?随便哪个聪明人、哲学家都能创建一个体系、一个方法;但遵循一个体系,显然只会产生一个由那个体系造成的结果,不是吗?如果我遵循某个特定的了解自我的方法,我就会得到那个体系必然产生的结果;但那个结果显然不是对自我的了解。也就是说,我遵循一个了解自我的方法、体系、途径,照此模式塑造我的思想、我的行为;但遵循模式并不是了解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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