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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之可竭,竭以诚而不匮;情之可推,推以理而不穷。(《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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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山对于“才”,则提出了一个“竭”字,而济之以诚;船山对于“情”,则提出了一个“推”字,而济之以理。这又是船山对于情和才的一种看法。船山认为性是体的关系,情和才是用的关系。有了性的体,然后始有情和才的用。当静的时候,情才之用不显,而性之体,则藏之于耳目口体发肤之间;当动的时候,则由性之体而发生情才之用,更由情才之用,而显现出性之存在。所以船山在说情和性的时候,一则曰“情动而性成”;再则曰“发乎性而止乎情”。船山在说才和性的时候,则曰“静而为之谓性,动而有之谓才”;再则曰“性者善之藏,才者善之用”。这就是因为情和才对于性的关系,正是用对于体的关系。船山对于情和才,虽同认为是性之用,但是认为情和才的相互之间,却又不同。他以为情是由内而发的,才是由外而成的。他说明情之生,则谓:“感于物乃发为欲,情之所自生也。”(《正蒙注》)他说明才之成,则谓:“命于天之谓性,成于人之谓才。”(《正蒙注》)惟其说情是发之于内的,所以看重一个“推”字。这种发于心而推于外的情,是始于理而终于理的,所以说“推以理而不穷”。因此他说:“情贞而性自凝也,此所谓本立而道生也。”(《经义》)惟其说才是成之于外的,所以认才有匮竭的时候。他提出一个“减”字,便是补救的办法。所以说“竭以诚而不匮”。因此更补充说:“居移气,养移体,气体移则才化,若性则不待移者也。”(《正蒙注》)从上面的说明,我们可以知道:情,是发之于内的,是“无有不足者”,所以是尽善;才,是成之于外的,是有时可竭,所以未必是尽善,这其中有全和偏的分别。才不但未必尽善,有时且足为性之累。船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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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借才以成用,才有不善,遂累其性,而不知者,遂咎性之恶。此古今言性者,皆不知才性各有从来,而以才为性尔。(《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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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山在一方面虽然告诉我们说:“才有不善,遂累其性。”但在另一方面,却又告诉我们,才不过是性之役,全固不足以为善,偏亦不足以为害。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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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溺深则习气重,而并屈其才,陷溺未深而不知存养,则才伸而屈其性。故孟子……言为不善非才之罪,则为善亦非才之功。可见是才者性之役,全者不足以为善,偏者不足以为害,故困勉之成功,均于生安。学者当专于尽性,勿恃才之有余,勿诿才之不足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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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才若与习相狎,则性不可得而复见,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情。我们假如要想矫习复性,则必先矫正其才,使之不偏而后可,不然,则虽善而隘。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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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既偏矣,不矫而欲宏,则穷大失居,宏非其宏矣。盖才与习相狎,则性不可得而见。习之所以溺人者,皆乘其才之相近而遂相得,故矫习以复性者,必矫其才之所利。不然,陷于一曲之知能,虽善而隘,不但人欲之局促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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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船山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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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谓变其才质之偏;化,则宏大而无滞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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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我们可以知道船山是怎样地说明才和性的关系,同时我们也可以明了才和情所以不相同的地方。以后我们要讨论船山对理和欲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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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十讲 四 船山对理和欲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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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山的思想,是立足于由体生用、即用显体的基础上面。所以他认为一切的关系,都是建筑在实物之上,离开了实物,则无一切关系之可言。他对于理和欲的看法,也正是如此。他这样说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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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物之性者,尽物之理而已。(《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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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在气中,气无非理。(《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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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所以叙万物者无方,而约之曰理。(《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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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而为象,在物而有数,在人心而为理。(《思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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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欲的说明,则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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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恶之情,同出于太虚,而卒归于物欲。(《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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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于物乃发为欲,情之所自生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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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曰人欲,犹人之欲也。积金囷粟,则非人之欲,而初不可欲者也。(《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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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他所谓理,即指物理,舍物则无理之可言;所谓欲,即指物欲,舍物亦无欲之可言。物由于气之凝聚而成形,形成则形显于外而性含于中,初无所谓理和欲的关系。所谓理者,是因为“叙万物者无方”,然后才“约之曰理”,因而认为“尽物之理”,就是“尽物之性”。所谓欲者,“犹人之欲也”,因为“爱恶之情”,必感于物而后乃能发生,此种因感而生的情,虽“同出于太虚”,但“卒归于物欲”。所以船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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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与欲皆自然,而非由人为。(《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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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明有物然后有性,有性然后理和欲的关系才能发生。假使没有物,则性无所存,当然更谈不到理和欲了。所以我们在说理的时候,则称之为物理;在说欲的时候,则称之为物欲。这正是船山的理气一源的看法。船山对于理和欲的说明,分为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谈理而不谈欲,谈公而不谈私。他认为要天理流行,必须私欲净尽。第二个步骤,是说明理在欲中,舍欲无理;欲即是理,理欲一元。这两个步骤,本有冲突矛盾的地方,但在他看来,实在不然。船山在第一个步骤里面所说的欲,是指“私”和“蔽”而言。他恐怕我们对于“私”、“蔽”和“欲”的分别,不能看得清楚。误认一己之私,为天下之大公;一己之蔽,为天下之至理。若果如此,则将发生最不幸的恶果。所以他尽力地说明“私”和“蔽”的害处,要我们知道去“私”去“蔽”的重要。这就是他所认为要得天理流行,必须私欲净尽的缘故。船山在第二个步骤里面所说的欲,是指物欲之欲而言,他所说的理,也是指物理之理而言。理和欲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名词,但是它们的产生,是出于同一个对象的物的关系。所以我们要知道,所谓理和欲,实际上是同一物的两面。譬如说,我们有了目,就有看美色的欲望,如果要我们除去了这种看美色的欲望,只有使目不见物,然后可能,但是当我们目不见物的时候,又怎能有分辨出各色不同的至理?有了耳就有听好音的欲望,如果要我们除去了这种听好音的欲望,只有使耳不闻声,然后可能,但是当我们耳不闻声的时候,又怎能有分辨出声音高下的至理?所以船山认为欲即是理,舍欲无理,理在欲中,理欲一元。我们且看船山对于这两个步骤,曾经有过何等样的说明,船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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