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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71 心性非精,气质非粗,不惟气质非吾性之累,而且舍气质无以存养心性。(《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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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73 气质拘此性,即从此气质;明此性,还用此气质。发用此性,何为拆去?且何以拆去?(《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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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75 ……故曰人为万物之灵,故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其灵而能为者,即气质也。非气质无以为性,非气质无以见性也。今乃以本来之气质而恶之,其势不并本来之性而恶之不已也。(《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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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77 气质和性,实际上是一个东西,本没有什么精粗善恶的分别。所谓性,就是指的气质,离开气质,则无性之可言。如果强以气质为恶,结果一定要做到戕贼人性的地步。习斋曾经举过一个例子,说明这种关系。譬如我们的眼睛,眶、疱、睛之属,好比是气质,光明能见物,好比是性。我们不能说,能见物的东西专视正色,眶、疱、睛之属便专视邪色,我们知道,能见物的东西和眶、疱、睛之属是不必分开的,也无从分开的。目能视,是指目之性;目见物,是指情之动;视物有详略远近的不同,乃是指才之能,都没有什么恶之可言。只有被外界的邪色所引动,而障蔽其明的时候,然后有所谓淫视,而发生了恶。其所以被外界的邪色所引动,不是性之咎,当然也不是气质之咎。如果一定要归咎于气质,那就非先去掉能视的目不可。习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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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79 若谓气恶,则理亦恶,若谓理善,则气亦善。盖气即理之气,理即气之理,乌得谓理纯一善,而气质偏有恶哉?(《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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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81 正是说明这个道理。所以习斋主张:“不惟有生之初,不可谓气质有恶,即习染极凶之余,亦不可谓气质有恶也。”然则“恶”是怎样发生的呢?习斋认为是由于两种关系。第一是误用其情,第二是引蔽习染。何谓误用其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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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83 如火烹炮,水滋润,刀杀贼,何咎?或火灼人,水溺人,刀杀人,非火水刀之罪也,亦非其热寒利之罪也。手持他人物,足行不正途,非手足之罪也,亦非持行之罪也。耳听邪声,目视邪色,非耳目之罪也,亦非视听之罪也。皆误也,皆误用其情也。(《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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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85 何谓引蔽习染,他曾引朱晦庵一段话以当说明。朱晦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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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87 人生而静,天之性,未尝不善。感物而动,性之欲,此亦未尝不善。至于物至知诱,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方是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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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89 习斋更补充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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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91 误始恶,不误不恶也。引蔽始误,不引蔽不恶也。习染始终误,不习染不终误也。(《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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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93 恶的发生,是由于误,何以有误,又是因为引蔽的缘故。若不加以习染,尚有觉悟的可能,若是习染已深,便终误而永无自觉的机会。所以习斋很肯定地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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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95 气质之性无恶,恶也者,蔽也,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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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97 习斋又拿水说明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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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299 澄澈渊湛者,水之气质;其浊之者,乃杂入水性本无之土。正犹吾言性之有引蔽习染也。其浊之有远近多少,正犹引蔽习染之有轻重浅深也。若谓浊是水之气质,则浊水有气质,清水无气质矣,如之何其可也?(《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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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01 ……不知原善者流亦善,上流无恶者,下流亦无恶,其所谓恶者,乃是他途歧路,别无点染。譬如水出泉,若皆行石路,虽自西海达于东海,绝不加浊,其有浊者,乃亏土染之,不可谓水本清而流浊也。知浊者为土所染,非水之气质,则知恶者,是外物染乎性,非人之气质矣。(《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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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03 水之浊,是由于泥土的杂入,不是水的气质。人的恶,是由于外物的引蔽习染,不是人的气质。可见气质本来不是恶的。不过人与水比较,究竟有不同。泥土杂入水中,在水的本身是无可如何的;但是人对于外物的引蔽习染,却不能不负相当的责任。所以习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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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05 水流未远而浊,是水出泉即遇易亏之土,水全无与也,水亦无如何也。人之自幼而恶,是气质偏驳,易于引蔽习染,人与有责也,人可自力也,如何可伦?(《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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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07 水浊了,我们有一种洗水的方法。传说从前的人,曾经把惠山上面的泉水带到京师里去。有的时候水臭了,京师里面的人,知道一种洗水的方法,他们把沙石放在笕中,然后把水倾倒在上面,水经过了沙石流到下面,如此者数十次,水才能够慢慢地恢复原状,成为一种清泉。我们要知道这种洗水的方法,是洗去了水的习染,并不是洗去了水的气质。水浊了,有洗水的方法,人对于引蔽习染的关系,则将何如?习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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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09 ……然则气质偏驳者,欲使私欲不能引染,如之何?惟在明明德而已。存养省察,摩厉乎诗书之中,涵濡乎礼乐之场,周、孔教人之成法固在也。自治以此,治人即以此,使天下相习于善,而预远其引蔽习染,所谓以人治人也。(《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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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11 周、孔教人的成法,是那些三事、六行、六府、六德、六艺之道,是指的实事实物而言。我们在实事实物当中,能够下一番存养省察的工夫,就可以做到“预远其引蔽习染”的地步,气质纵有偏驳也可以不为私欲所引染。恶既然是由于引蔽习染的关系,当然气质本身便无恶之可言了。以气质为恶,是程、朱以后的看法。习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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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13 大约孔、孟而前责之习,使人去其所本无;程、朱以后责之气,使人憎其所本有。是以人多以气质自诿,竟有山河易改,本性难移之谚矣。其误世岂浅哉!(《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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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15 宋人以气质为恶,是错误的根源,为什么当时都不能觉察到呢?这是由于“空谈易于藏拙”的缘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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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17 大约宋儒仞性,大端既差,不惟证之以孔、孟之旨不合,即以其说互参之,亦自相矛盾者多矣。如此之类,当时皆能欺人,且以自欺,盖空谈易于藏拙,是以舍古人六府、六艺之学,而高言性命也。(《存性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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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319 为什么“空谈易于藏拙”?这正是“画鬼容易画马难”的道理。习斋对于那些空谈而自欺的学说,是尽力反对的,他所注重的仍是六府、六艺之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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