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1929804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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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05 有是身,故有声色臭味之欲。有是身,而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伦具,故有喜怒哀乐之情。惟有欲有情而又有知,然后欲得遂也,情得达也。天下之事,使欲之得遂,情之得达,斯已矣。惟人之知,小之能尽美丑之极致,大之能尽是非之极致。然后遂己之欲者,广之能遂人之欲;达己之情者,广之能达人之情。道德之盛,使人之欲无不遂,人之情无不达,斯已矣。(《疏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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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07 凡有血气心知,于是乎有欲。性之征于欲,声色臭味而爱畏分。既有欲矣,于是乎有情。性之征于情,喜怒哀乐而惨舒分。既有欲有情矣,于是乎有巧与智。性之征于巧智,美恶是非而好恶分。(《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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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09 欲、情、知三者,是人类血气心知的一种自然现象。人类既然有了耳目鼻舌等器官,就含有声色臭味等欲望。欲,生于血气心知;有欲,然后有情;有欲,有情,然后有知。三者备,然后欲遂情达。可见东原对心理学上的三分法和二分法,都是不赞成的。他只牢守着一元的观点。东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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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11 人徒知耳之于声,目之于色,鼻之于臭,口之于味之为性,而不知心之于理义,亦犹耳目鼻口之于声色臭味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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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13 明理义之悦心,犹味之悦口,声之悦耳,色之悦目之为性。味也,声也,色也,在物而接于我之血气;理义在事而接于我之心知。血气心知有自具之能:口能辨味,耳能辨声,目能辨色,心能辨夫理义。味与声色在物不在我,接于我之血气,能辨之而悦之;其悦者,必其尤美者也。理义在事情之条分缕析,接于我之心知,能辨之而悦之;其悦者,必其至是者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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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15 “味与声色在物不在我,接于我之血气,能辨之而悦之”,这是说明欲;“理义在事情之条分缕析,接于我之心知,能辨之而悦之”,这是说明理。东原以为:欲不可绝,绝欲之害,甚于防川。理非意见,所谓理者,仅不过是情得其平,求其不易之则。譬如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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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17 禹之行水也,使水由地中行;君子之于欲也,使一于道义。治水者徒恃防遏,将塞于东而逆行于西;其甚也决防四出,泛滥不可救。自治治人,徒恃防遏御其欲,亦然。能苟焉以求静,而欲之翦抑窜绝,君子不取也。君子一于道义,使人勿悖于道义,如斯而已矣。(《原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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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19 以上说明“欲不可绝,绝欲之害,甚于防川”,是对欲说。下面便对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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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21 理也者,情之不爽失也。未有情不得而理得者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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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23 在己与人,皆谓之情。无过情无不及情之谓理。(《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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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25 心之所同然,始谓之理,谓之义。则未至于同然,存乎其人之意见,非理也,非义也。凡一人以为然,天下万世皆曰是不可易也,此之谓同然。(《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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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27 “情之不爽失”,“心之所同然”,以及“无过情无不及情”,都叫做理。这正是所谓不可易之则。东原对于理和欲的看法,我们已经理解了一个大概,但理和欲相互的关系是怎样呢?东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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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29 欲,其物;理,其则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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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31 理者,存乎欲者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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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33 理在欲中,理并不在欲外。有物必有则,所以有欲方有理,这是何等显明的主张。一言蔽之,东原的理欲观是“见理于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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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35 物者,事也。语其事不出乎日用饮食而已矣。舍是而言理,非古贤圣所谓理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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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37 理义非他,可否之而当,是谓理义。然又非心出一意以可否之也。若心出一意以可否之,何异强制之乎?是故就事物言,非事物之外别有理义也。有物必有则,以其则正其物。如是而已矣。就人心言,非别有理以予之而具于心也。心之神明,于事物咸足以知其不易之则,譬有光皆能照,而中理者,乃其光盛,其照不谬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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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39 由血气心知而语于智仁勇,非血气心知之外别有智有仁有勇以予之也。就人伦日用而语于仁,语于礼义。舍人伦日用,无所谓仁,所谓义,所谓礼也。(《疏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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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41 东原这种“非事物之外别有理义”,和颜习斋的“见理于事”,是一样的看法。不过东原说得更透彻些。东原并用这种观点,以决定理和欲的地位,一反宋儒以来因袭的说明,以完成并坚实理欲一元论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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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43 最后讨论东原对于“知和行”一问题的看法,以作结论。东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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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45 凡异说皆主于无欲,不求无蔽,重行不先重知。人见其笃行也,无欲也,故莫不尊信之。圣贤之学,由博学、审问、慎思、明辨而后笃行。则行者,行其人伦日用之不蔽者也。非如彼之舍人伦日用,以无欲为能笃行也。(《疏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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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47 圣人之言,无非使人求其至当以见之行。求其至当,即先务于知也。凡去私不求去蔽,重行不先重知,非圣学也。(《疏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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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49 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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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51 然如其质而见之行事,苟学不足,则失在知,而行因之谬。虽其心无弗忠弗信,而害道多矣。行之差谬不能知之,徒自期于心无愧者,其人忠信而不好学,往往出于此。此可以见学与礼之重矣。(《疏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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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853 我们已经知道东原的思想,是重“条理”,重“必然”,那么,他的重学重知的思想,是一个当然的结论。不过东原的思想受王船山思想的影响极大。船山对于知行的看法,是偏于重行的一方面。船山说:“故知先行后之说,非所敢信也。”(《思问录》)现在东原重知,岂不正和船山的看法相反?然则船山和东原二人所持的观点,是否冲突,是我们应该注意的第一点。东原反对宋儒甚力,以为宋儒的思想,是借道于老、庄、释氏。但是宋儒大概是重知的,然则东原重知,和宋儒重知,是否相同,是我们应该注意的第二点。这两点不能说明,那么,我们对东原思想体系的研究,不免留着一个很大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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