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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51 汉朝的法律原本沿袭自秦朝,属于商鞅制定的世俗法。秦朝法律虽然苛刻,却是以法典和判例的形式来决定人们是否有罪的。汉高祖灭秦入关后,废除了秦朝苛刻的法条,专门制定了约法三章来规范社会秩序,三章非常简洁,只要求“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但随着汉朝的建立,社会需要更复杂的法律来规范,汉朝皇帝们再次引入了秦法,但减轻了秦法的严苛程度,保留了世俗化和法典化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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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53 但到了汉武帝时期,世俗法终于遭到了破坏。首先产生破坏的是吏治的败坏和审判的随心所欲,其次,则是公孙弘和张汤等人引入的宗法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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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55 与死板的世俗法司法条文比起来,《春秋》充满了模糊性,这就给了皇帝巨大的便利。张汤在决狱时,常常会请示皇帝的意思,根据皇帝的喜好再查找经书,制定新的判例。这就使得《春秋》变成了与《古兰经》一样的东西,可以直接影响人们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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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57 当经书作为法律使用时,一个宗教正式形成,并深深地影响到了人们的生活。《春秋》被引入作为审判的依据后,接下来被引入的是其他经书,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是《礼记》。在周代,实行的是宗法制度,国家是以宗族的方式来构建,而人们的关系也是靠宗族来调节,秦朝为了废除周代的宗法制度,专门引入了世俗法典,将中国社会拉出了宗教化氛围。到了武帝之后,随着儒教的回归和五经的法律化,秦朝创造的成果被毁于一旦,中国也重新回到了两千年的宗法统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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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59 除了酷吏用儒教对法律进行改造,将客观的司法条款变成主观的春秋决狱之外,汉代的官僚体系也在逐渐地儒教化。武帝在中央开办了太学,而各地也纷纷开办地方教育系统。中央级官员大都由太学系统输入,而地方的吏员则由地方教育系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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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61 到了昭帝和宣帝时期,儒教的知识分子终于控制了中央政府,完成了儒教的政教合一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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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63 以丞相这个群体为例,西汉丞相从萧何到平晏,一共四十五人[10],前期的丞相大都出自汉初的功臣群体。除了黄老时期的之外,从汉武帝任命卫绾开始,一共还有三十三人担任丞相。这三十三人鲜明地分为两类,汉武帝统治时期到汉昭帝初期,从卫绾到杨敞的十五位丞相中,在汉武帝早期有几位儒家人士,比如卫绾、窦婴、田蚡,以及对开展集权教育最得力的公孙弘之外,其余的丞相都不是根据他的学问而升到丞相之位的,史书也没有记载他们的学派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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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65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汉武帝虽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他本人对于儒教却是一种利用关系,并没有崇敬之心,所以在选择官员时,最主要的条件是听话,而不是学问。在这时,太学系统提供的官员大都还处于低级,没有晋升到高级官僚体系。至于卫绾,他更多的是倾向于儒家,却并不见得有太高的修养。窦婴和田蚡都是因为外戚而升职的,与是不是儒家本来没有什么关系。只有公孙弘是一个例外,而他本人却心术颇多,在皇帝面前不说二话,但偷偷地为儒教找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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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67 公孙弘之后的丞相们都很听话,也没有什么政绩,权力从丞相向皇帝以及皇帝的亲信大司马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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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69 然而,汉武帝的儒家教育系统在他死后却硕果累累,到了汉宣帝时期,儒教学问几乎已经成了升官的必要条件。汉武帝之前,官员们选择面较窄,大都是功臣、外戚和官二代,但武帝之后,官员们依靠教育体系得以升职,这说明汉代的太学体系是管用的。但同时也说明,儒教终于垄断了汉代人们的头脑,中国不可能跳出儒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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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71 杨敞的下一任是蔡义,他是第一个有明确记载的汉代儒教教育培养的丞相,从此以后的十八个丞相中,王商是通过外戚系统而升职,薛宣和朱博是在法律系统内升职,除此之外,其余的人要么是儒教教育体系的产物,要么因为法律系统而升职,但最后还得重新学习儒教理论,镀镀金好获得更高的职位。在这些丞相中,有的还是当时举世闻名的大儒,比如韦贤、匡衡、张禹、翟方进、孔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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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73 丞相职位被儒教把持,意味着汉代彻底转变成为一个儒教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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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75 表2 汉丞相统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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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83 中央帝国的哲学密码 [:1701934655]
1701935884 谶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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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86 人们很难理解,踢开终结西汉政权第一步的,竟然是一只白野鸡(白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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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88 公元元年(元始元年),突然从四川的蛮夷处送来了一只白野鸡,这只野鸡先送到了益州的地方官手上,再由益州的地方官千里迢迢送到长安,当野鸡送到王莽手中,他立刻将野鸡呈给了太后,要求太后将白野鸡送到太庙中祭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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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90 白野鸡的出现让大臣们也兴奋不已,他们上奏请求册封王莽,把他提高到萧何和霍光这两位汉代最突出的名臣的地位上。太后王政君(也是王莽的姑妈)收到了请求,为了撇清关系,连忙请群臣澄清:你们要求任命王莽,是出自真心,还是因为王莽是太后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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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92 群臣听了王太后的话,诚惶诚恐,为了更加表示忠心,立刻再次加码,将王莽比作和周公齐名的人,并乘机要求给王莽加封号安汉公。[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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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94 这一次,王太后终于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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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96 然而王莽拒绝给自己加封,他表示功劳是大家的,不是自己的,要求给他的几个党羽孔光、王舜、甄丰、甄邯等人加封,认为他们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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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898 甄邯听说王莽推荐自己,立刻跳出来推举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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