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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01 为了受到重视,叔孙通全力投入制礼的活动之中。他带着他的一百多人来到野外的空地,扎上草人当作皇帝和大臣,再拉上绳子充当道路,一百多人每天在草人和绳子间折腾着作揖叩拜,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有了模样。汉高祖亲自观察过后,觉得以自己和大臣们的智商可以跟得上,才下令群臣开始跟着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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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03 到了公元前200年(汉高祖七年),这套由叔孙通制定的大戏终于有了表演时机。这时,恰逢长安的长乐宫建成,大臣们在十月(汉代以十月为一年的开始)纷纷前来宫殿内朝贺,按照原来的传统,朝贺大会必将一片喧哗,如同赶集一般热闹。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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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05 按照叔孙通的设计,从早上开始,群臣们就要到殿门外等候召见,进行一系列的仪式。接着群臣排着队被引入殿门,宫廷中还陈列着车马步卒,张开旗帜,守卫着皇帝,把他与群臣隔开。群臣一路小跑到殿下,分成两列,文臣在东方面朝西,武将在西方面朝东。在群臣就位的过程中,有人专门传口令指挥。到这时,刘邦再坐着敞篷轿子出来,坐在殿上,而百官们纷纷按照规则进行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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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07 朝贺完毕,还有法酒礼,大臣们在殿上挨个儿给皇帝行礼祝酒,祝酒的次数也有规定。如果谁的动作没有跟上出了差错,立刻会被现场执法的人给请出去以示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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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09 事实证明,刘邦担心他的文盲下属不能行礼是白担心,实际上,文盲们更容易行礼,他们不会像文人一样问为什么,只懂得照着做。在依样画葫芦的过程中,文盲们突然间领悟了皇帝不是哥们,是主子,不是人,而是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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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11 在一片森然之中,刘邦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威严。从此以后,他们必须习惯皇帝的高高在上,也必须习惯对着皇帝磕头作揖,并随时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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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13 当韩信等人以赫赫战功而青史留名时,叔孙通就以这次古怪的仪式而登上舞台,并受到了重用,当上了太子太傅。等刘邦死后,作为老臣的叔孙通更是倚老卖老,他不再是跟随秦始皇、秦二世、项羽的战战兢兢的小人物,而是不断地以礼法的名义干预国政,成了汉代早期儒家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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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15 然而,叔孙通的仪式真的能给新生的汉政权带来稳定吗?这却未必,它实际上让这个政权离心离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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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17 中央帝国的哲学密码 [:1701934644]
1701935018 失控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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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20 最先对叔孙通的演出感到心寒的,是那些汉初的异姓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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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22 在汉代建国时,一共封了七个异姓王。除了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这三位灭楚的功臣大将之外,还有赵王张耳、燕王臧荼、长沙王吴芮和韩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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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24 这七位诸侯虽然都曾经拥立刘邦当皇帝,但在他们心目中,仍然以为所谓的王,就是如同战国时期的齐楚燕韩赵魏一样,对自己的土地享有全权,虽然他们都朝拜周天子,但是周天子也必须尊重诸侯的辖地权利。他们接受的理想政治模式是诸侯式的,与项羽的看法更接近。当年反抗秦国,就是反抗的所谓中央集权制度,而汉高祖却想把这样的集权制度重新建立起来,的确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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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26 在现代,人们谈起秦的统一,常常归结为:统一是浩浩荡荡的历史趋势,是人心所向,人们盼望着统一与和平。但这只是一种历史机械论的陈词滥调。在当时的人看来,秦朝的统一并没有带来一种成功的新模式,而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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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28 秦朝统一后,试图在如此广阔的疆域内建立集权制度,设立郡县制,由中央派遣的官员直接管理。但秦的集权却是过度的,严格限制了民间社会的发展,将过多的资源抽取到了官僚机器中,供皇帝支配。而连绵的巨大工程和战争也让人们看不到和平的希望。结果只过了十五年,这个庞大的怪胎就在社会的反抗中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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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30 秦朝崩溃后,人们想到的首先不是建立另一个统一的集权怪胎,而是回归到旧有的多国模式之中。项羽主导的分封诸侯,就是为了根据中国的山川地理,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建立起众多的国家,让诸侯们分别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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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32 即便七个异姓王帮助刘邦打败了项羽,但他们仍然认为,刘邦可以取代项羽当霸王,却无权干涉列国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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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34 甚至就连韩信这样的大将,也认为他辅佐汉高祖,就像当年姜太公辅佐周武王一样,一旦击败了项羽,他就可以像姜太公建立齐国一样,从汉高祖手中获得一块永久性的封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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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36 但是,刘邦却逐渐击碎了他们的梦想,刘邦不仅要控制中央直辖领土,还要控制诸侯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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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38 最先看到刘邦真面目的,是燕王臧荼。燕王臧荼属于老一辈的诸侯王,是项羽时代分封的。在后来楚汉相争中,由于刘邦的大将韩信武力击败了赵国,就要兵临燕国了,臧荼才被迫投降了刘邦。当刘邦称帝时,臧荼虽然也不得不拥护,但他随即发现刘邦和项羽不是一回事。项羽尊重诸侯的权利,只要诸侯不侵犯别的国家,在自己封国内进行统治,项羽不会干涉诸侯事务。而刘邦却想逐个消灭诸侯国,改成秦国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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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40 在叔孙通给刘邦设立演出之前,臧荼就走上了反抗的道路,随后被刘邦击败。平定臧荼后,刘邦派遣同乡好友卢绾担任了燕王,便于控制这片北方的偏远土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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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42 其次被逐的是北方的韩王信,韩王信最初的封地在如今的河南省,汉高祖感觉他太靠近中原,是中央政府的一大威胁,于是将他迁到了山西北部,那儿在茫茫的太行山之中,北面就是匈奴。但刘邦仍然不相信韩王信,后来又以他里通匈奴为借口,将他驱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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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44 在叔孙通导演了礼仪大表演之后,刘邦的野心已经不加掩饰,异姓王与他的冲突也步入了更加剧烈的阶段。到这时,双方的底牌都已经显现,诸侯的底线是:皇帝无权干涉诸侯内部事务,诸侯可以任命自己的官员,独立收税和组织军队。刘邦的底线则是:诸侯要想继续当名义上的统治者,就必须变作一个普通官员,随时听话并接受皇帝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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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46 随着双方底牌的显现,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刘邦开始抓紧剪灭异姓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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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5048 在西汉的异姓王中,势头最盛的是楚王韩信。在历史上,楚国在疆域上一直是与秦国相匹敌的大国,人们一直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说法。表面上看,秦始皇灭亡了楚国,但不管是陈胜、吴广,还是项羽、刘邦,都来自楚地,恰好验证这个说法的准确性。西汉建立后,刘邦的根据地是原来秦国的地方,而楚王韩信则占据了楚地。虽然这时的楚地已经四分,实力不如当年,但楚王仍然是刘邦最忌讳的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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