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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远接下来的话将成为中国历代皇帝能够听到的最大胆的话。他声称:皇帝依靠武力破除佛教三宝,就是“邪见人”,而邪见人是要下地狱的,在阿鼻地狱里,没有贫富贵贱之分,皇帝难道不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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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远的诅咒让皇帝勃然大怒,他直视着慧远,说道:如果百姓幸福,那么我宁肯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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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远说:陛下你以邪法引导人,是在种苦业,凡是听从你的人,都会跟着下地狱,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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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慧远说了这些话,竟然还能平安无事地从宫中出来。皇帝没有对他下手,只是命令众僧先回去,把参加辩论者的姓名留下。不过最后他也没有处理慧远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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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表现出了大度,却并没有停止灭佛。在北齐,佛教原本比北周要兴盛,在北周武帝的努力下,四万座佛寺要么被毁,要么成了王公贵族的府邸。而僧人们还俗的就有三百万之多。至于佛像佛经被毁的,更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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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这一次灭佛持续的时间也不长,第二年,北周武帝去世了。继任者很快转变了方向,佛教再次兴盛起来,并在隋唐达到了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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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的佛教已经与当初的不同了。在最初,佛教是作为一种反叛力量被人们接受的;在南朝,佛教又成了皇帝的座上宾客,享受着极大的特权;而到了北朝,随着“道人统”“沙门统”等政府机构的出现,僧人们已经被纳入了政府的管理之中。他们的数量受政府管控,建设寺庙要批准,经济也仰仗政策上的“僧祗户”,所以越来越低调。就如同当年的道教转变一样,佛教也越来越不问世事,专心禅修去了。所谓的思想自由,就逐渐地被管控了起来,只有在自身利益受到侵犯时,才偶尔做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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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的和尚慧远的诅咒,虽然是佛教不屈服的象征,却也成了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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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魏书·世祖纪》:“戊申,诏曰:‘愚民无识,信惑妖邪,私养师巫,挟藏谶记、阴阳、图纬、方伎之书;又沙门之徒,假西戎虚诞,生致妖孽。非所以壹齐政化,布淳德于天下也。自王公已下至于庶人,有私养沙门、师巫及金银工巧之人在其家者,皆遣诣官曹,不得容匿。限今年二月十五日,过期不出,师巫、沙门身死,主人门诛。明相宣告,咸使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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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魏书·世祖纪》:“庚戌,诏曰:‘自顷以来,军国多事,未宣文教,非所以整齐风俗,示轨则于天下也。今制自王公已下至于卿士,其子息皆诣太学。其百工伎巧、驺卒子息,当习其父兄所业,不听私立学校。违者师身死,主人门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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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见《魏书·释老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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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魏书·释老志》:“昔后汉荒君,信惑邪伪,妄假睡梦,事胡妖鬼,以乱天常,自古九州之中无此也。夸诞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暗君乱主,莫不眩焉。由是政教不行,礼义大坏,鬼道炽盛,视王者之法,蔑如也。自此以来,代经乱祸,天罚亟行,生民死尽,五服之内,鞠为丘墟,千里萧条,不见人迹,皆由于此。朕承天绪,属当穷运之弊,欲除伪定真,复羲农之治。其一切荡除胡神,灭其踪迹,庶无谢于风氏矣。自今以后,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铜人者,门诛。虽言胡神,问今胡人,共云无有。皆是前世汉人无赖子弟刘元真、吕伯强之徒,乞胡之诞言,用老庄之虚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实。至使王法废而不行,盖大奸之魁也。有非常之人,然后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历代之伪物!有司宣告征镇诸军、刺史,诸有佛图形像及胡经,尽皆击破焚烧,沙门无少长悉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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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后周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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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见《魏书·太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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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魏书·太宗纪》:“帝礼爱儒生,好览史传。以刘向所撰新序、说苑于经典正义多有所阙,乃撰《新集》三十篇,采诸经史,该洽古义,兼资文武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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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见《魏书·世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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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见《广弘明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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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魏书·释老志》:“初,皇始中,赵郡有沙门法果,诫行精至,开演法籍。太祖闻其名,诏以礼征赴京师。后以为道人统,绾摄僧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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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见《魏书·崔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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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魏书·释老志》:“始谦之与浩同从车驾,苦与浩诤,浩不肯,谓浩曰:‘卿今促年受戮,灭门户矣。’后四年,浩诛,备五刑,时年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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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魏书·释老志》:“高宗践极,下诏曰:‘夫为帝王者,必祗奉明灵,显彰仁道,其能惠著生民,济益群品者,虽在古昔,犹序其风烈。是以春秋嘉崇明之礼,祭典载功施之族。况释迦如来功济大千,惠流尘境,等生死者叹其达观,览文义者贵其妙明,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排斥群邪,开演正觉。故前代已来,莫不崇尚,亦我国家常所尊事也。世祖太武皇帝,开广边荒,德泽遐及。沙门道士善行纯诚,惠始之伦,无远不至,风义相感,往往如林。夫山海之深,怪物多有,奸淫之徒,得容假托,讲寺之中,致有凶党。是以先朝因其瑕衅,戮其有罪。有司失旨,一切禁断。景穆皇帝每为慨然,值军国多事,未遑修复。朕承洪绪,君临万邦,思述先志,以隆斯道。今制诸州郡县,于众居之所,各听建佛图一区,任其财用,不制会限。其好乐道法,欲为沙门,不问长幼,出于良家,性行素笃,无诸嫌秽,乡里所明者,听其出家。率大州五十,小州四十人,其郡遥远台者十人。各当局分,皆足以化恶就善,播扬道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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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魏书·释老志》:“延兴二年夏四月,诏曰:‘比丘不在寺舍,游涉村落,交通奸猾,经历年岁。令民间五五相保,不得容止。无籍之僧,精加隐括,有者送付州镇,其在畿郡,送付本曹。若为三宝巡民教化者,在外赍州镇维那文移,在台者赍都维那等印牒,然后听行。违者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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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本表摘自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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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本段争论选自《广弘明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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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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