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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81 改革的整体思路是:在现有制度框架之下,进行一次理顺式的调整,将原来制度中已经乱套的地方重新调整好。这是一次现实主义和保守主义的改革,与后来王安石的激进式改革形成了对比。它的核心不是加强政府权力和干预民间经济运行,而是针对政府本身的改革,从自我的身上割肉,减少对社会的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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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83 如果此次改革成功,就不需要后来的王安石改革,也就不会有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分裂。而作为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人,范仲淹的改革应该会得到双方的支持。从这个角度看,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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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85 但庆历新政到底命运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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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87 在改革之初,人们对于改革的热情是很高的。然而,当政策下达之后,真正需要的是依据政策去执行,这时,人们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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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89 由于新政需要淘汰不合格的官员,取消官员子弟的当官权利,严格考绩制度。这件事情一提出来,人们开始纷纷推脱逃避,不支持他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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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91 范仲淹为了对付这种推脱,决定理顺官僚制度,解决政出多门的问题。他要求作为辅政大臣,监管兵事和财政,而将其他的权力也交给中书和枢密院这两府,与辅政大臣形成权力上的协调,共同推进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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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93 这次,由于牵扯到了真正的利益分配,皇帝也不敢支持他,只交给了他刑法权。范仲淹仍然不想放弃,他派出了按察使四处出巡,督促官员执行改革,同时打击那些不为民办事的官员。他的改革终于触发了整个官僚阶层的反抗。庆历新政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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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95 范仲淹是最后一个改革派和保守派都能够接受的人物,当他的改革失败后,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够联合两派来推动一个事情了。任何一个想做事的人,必须要么投靠这一派,要么投靠那一派,否则就会同时受到两派的牵制。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意识形态斗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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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697 中央帝国的哲学密码 [:1701934713]
1701939698 王安石向左,司马光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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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00 在北宋意识形态分裂史上,有两个人物没有被后来的理学家尊崇为道统,但对理学产生的影响却比其他人都大得多。南宋的朱熹等人喜欢给北宋的程颐、程颢兄弟脸上贴金,可即便没有二程,理学家仍然可能发掘出其他人来填补二程的地位。但是如果没有王安石、司马光的争斗,就不会有理学产生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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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02 王和司马两人的争斗看上去是因为改革问题,但背后却有着深刻的思想根源。从北宋创建以来,随着文官的地位提高和稳固,文官之中就产生了一种复古主义的传统。唐朝末年和五代时期的混乱让北宋初年的文人开始反思:为什么会产生战乱?他们得到结论是:唐代的自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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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04 所谓自由太多,一是在意识形态上三教并立,人们的思想是分散的,缺乏合力。二是因为臣下对皇帝的不尊重,北宋太宗就曾经嘲笑过唐德宗。唐德宗时期由于藩镇割据,藩镇不听皇帝的话,皇帝也没有能力去教训藩镇,因为他没有钱,甚至只能朝着藩镇求爷爷告奶奶,请他们出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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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06 文人们总结这两点经验,认为要统一人们的思想,又要人们听从皇帝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重归儒教,提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居其位,不要乱了纲常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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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08 北宋初年和中叶,人们撰写历史时都特别注意遵循儒教的这套规律,弘扬那些听话的人,批评那些不听话的人。从欧阳修撰写《新唐书》《新五代史》开始,就把这套原则贯彻到了字里行间。司马光撰写《资治通鉴》时,更是将这种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在这种精神之中产生了北宋的保守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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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10 北宋保守主义和现代保守主义是有区别的。现代保守主义包罗万象,从政治到经济无所不包,基本上以主张小政府为主,也就是政府少管事情。而北宋保守主义只是提倡人们要遵从于儒教礼法,而在治理上并不推崇小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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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12 保守主义最初也只是一个理念,比如,欧阳修本人虽然提倡儒教礼法,但是在谈到具体的政策时却是实用主义者。北宋前期的大臣都有这样的特点,他们对于政治结构、经济、军事都有涉猎,基本上是通才。比如欧阳修是一代文宗,但是他一生中担任的官职却非常丰富,曾经担任过首都最高行政长官知开封府,也担任过掌管军队的枢密副使,还担任过最高行政官员参知政事。史书称他为军政、民政、财政的通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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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14 保守主义在这时是没有完全和实用主义分离的。即便到了范仲淹改革失败后,保守主义和实用主义看上去已经无法共存,但在表现上仍然是联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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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16 而剥掉了保守主义和实用主义之间温情面纱的,就是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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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18 与欧阳修等人不同,司马光基本上是一个清流官员,他编纂了大部头的《资治通鉴》,却对于实务性工作并不够了解。他在修史的过程中,对于任何企图改变先人做法的事情都充满了警惕,任何对于儒教礼法的不尊重,都会引起他极大的愤怒。王安石则正好相反,雄心勃勃的他一心做实务性改革,对于意识形态并不在意,他之所以要改革科举制度,掌控意识形态,与其说是理想,不如说是推进改革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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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20 两个人一个采取完全实用主义的态度,另一个采取完全保守主义的作风,就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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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22 公元1069年(宋神宗熙宁二年),宋神宗支持王安石开始了有名的熙宁变法。皇帝想要变法,并非匆忙推出的,他曾经广泛征求了各位大臣的意见,请他们讨论,看谁能够解决当时最大的问题——财政问题。在大臣们的反馈中,主要的意见分成了两类,各以司马光和王安石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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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24 司马光虽然认为问题很大,却提不出具体的措施,希望从长计议。[13]王安石则认为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并提出了具体的改革措施,希望通过这些措施,增加政府收入的同时,搞活民间经济。[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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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26 如果仅仅从两人对于改革的态度来看,显然王安石的态度更值得推崇。司马光的做法,只不过是在等死。既然宋代的财政问题已经非常严重,就必须尽快进行改革,拖延不是办法。王安石对待改革的态度,和当初的范仲淹也是一致的,范仲淹也认为改革必须尽快进行,才能带来最小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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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728 如果王安石改革成功,那么就不会有后来保守主义的得势,也就不会有社会思潮的剧烈封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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