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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一琉璃也,物物一琉璃也,可方可圆,可棱可破,可末可长,而交之轮之。(《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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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可现五色,喻事物不同的方面,如方圆、棱破等。无论事物的哪一方面,无论事物呈现何种相状,它都无不交无不轮。交的形式和结果便是一而二,二而一。方以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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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天地古今皆二也,两间无不交,则无不二而一者,相反相因,因二以济,而实无二无一也。(《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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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的方式有显交,有隐交,有显隐相交。交的结果有一方显者,有两方显者,有因交格而变为他物者。交的动力则在二一之中,即:一分为二是相交的动力,合二为一是相交的结果。方以智说:“一因二而两即参。”(《东西均·三征》)就是说,一是二相交的结果,而之所以有二,乃因有其本体之一,本体之一与它所包含的一即成为三。本体之一内包含的二种相对立的势力必然发生交格,此二作为一方又与本体之一交格,其始为一分为二,其终为合二而一,而成一新的统一体。这些思想在方氏父子的《周易时论合编》中有大量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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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轮,方以智指事物自身的前后相续,无始无终,如轮相转。方以智认为,事物都是前后相续无有终始的;所谓终始,是主体于无始中规定某一时刻或某一状态为一个阶段的开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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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推无者,必推无始,推之则念念有无始矣。念也者,“今心”也。于无始中扼其终始,则一呼吸为终始。(《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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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始皆以某一刻为参照,如取消这一前提,则无终始可言。而作为参照的某一刻、是人设定的,时间本身是无始终的。方以智的意思是,事物的轮转相续是没有穷尽的,无始无终的,事物以时间中的绵延为存在形式。没有脱离时间的存在物。佛以成住坏空为轮,邵雍以元会运世为轮,易以元亨利贞为轮。终而复始,轮轮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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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智认为,事物皆轮转,轮转的方式无穷无尽,物各以其本性决定的方式发生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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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物皆自为轮,直者直轮,横者横轮,曲者曲轮。虚中之气,生生成轮。举有形无形,无不轮者。无所逃于往来相推,则何所逃于轮哉?衍而长之,片而褙之,卷而接之,直立而上下之,干交而贯蒸之。以此推之,凡理皆然。(《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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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为轮”者,轮转的动力在己,“直”、“横”、“曲”皆轮转的空间形式。“衍而长之”等,则轮转中与它物发生影响的方式。在方以智看来,交轮同时,轮转者,相交而轮转,相交者,在轮转中相交,方以智说:“阴阳本交汁也。亦自轮为主客体用,不以交而坏其轮也。”(《周易时论合编·坤》)意思是阴阳本自相交,阴阳在相交中叠为体用。轮转中有相交,相交不废轮转。相交是空间上的互相干涉,互相介入,轮转是时间上的相续不停,交轮同时即是宇中有宙,宙中有宇。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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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然宙转于宇,则宇中有宙,宙中有宇,春夏秋冬之旋轮,即列于五方之旁罗盘,而析几类应,孰能逃哉。(《物理小识·占候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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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在轮中交,轮在交中轮,万物同时在时间和空间中运动,构成宇宙框架。方以智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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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有三轮,界圆而裁成立,有平轮,有直轮,有横轮。三者拱架而六合圆矣,象限方矣;二至、二分、四立见矣。……南北直轮,立极而相交;东西衡轮,旋转而不息,南北之水火即东西之日月。东西之轮即南北之轮矣。平之则四方中五盘轮也。(《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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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万物上下,来去左右的交轮,使宇宙有了方向、象限和时间上的规定。南北是上下交,是直轮,东西是左右交,是横轮。南北交轮,北寒南热是两极之交轮,东西交轮,日月错行,是日月之交轮。中央与四方之交轮,则表现为“四方中五盘轮”的形式。方以智说:“圆∴之上,统左右而交轮之,旋四无四,中五无五矣。”(《东西均·三征》)意思是,圆∴三点下二点为上一点所统辖,上一点使下二点既相交又轮转,轮转于上方,则为四点,∴中上一点则为中五,中五与旋四之关系是体与用、主宰者与表现者的关系。体显而用藏,则旋四无四;用显而体藏,则中五无五。体用交轮而显,旋四中五叠为宾主。直轮横轮平轮虽交轮的形式不同,而为交轮则一。所以万物无所逃于交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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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以智这里,交轮的形式是多样的,但无论何种形式,都通过“几”发生作用。几是事物运动的关节点。交、轮要在这一关节点上发生作用。方以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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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几?曰:交也者,合二而一也;轮也者,首尾相衔也。凡有动静往来,无不交轮,则真常贯合于几可征矣。(《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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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真常贯合于几”,指事物的存在、事物的运动、事物的规律集中体现在“几”上。而“几”又是极细微、不易把捉的端萌。方以智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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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者,微也,危也,权之始也,变之端也,忧悔吝者存乎介。介,间也。(《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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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智看重的是几的细微的端萌,有而无、无而有、有无之间之意。因为端萌藏有后来发展结果的潜能和种子。方以智举例说:“天地未分前,即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中,冬至子之半者,即贯四时二十四节中。”(《东西均·三征》)这就是真常贯合于几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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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即动即静,即有即无,它是交轮的最初承担者。方以智赞成邵雍虽立先天之义,而着眼点却在动静之间的“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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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知先天,而不专立先天之状,止于动静之间叹之曰:“天下之至妙者也。”阴阳之几毕此,而可知不落阴阳、动静者即此矣。(《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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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雍的不落阴阳、不落动静即先天。而先天的作用是通过“几”来发生的,几是“天下之至妙者”。知几就是知先天,把握几就是把握了先天之体。方以智这里实际上是道出了他的思想方法:把握事物之几。把握了几就是把握了事物变化的关键,把握了几就是把握了事物发展的根据,知几方可“时乘其中,应节如环”。“知几其神”这句话,在方以智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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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以智晚年受佛教影响,不住一法,不执一法,随说随扫,最后的见解即决破一切。凡有所说随即遮遣,凡成对待者即破对待,此之谓“决几”。决者,冲决、决破之意,决几即决破一切可执可说可思议的名物。能达此深微的道理,能知“决几”,方是最后的大自在。方以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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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决几焉,动心以知不动,忍性以知不忍,无我以知大我。……是必格破虚实之交,而后能合虚实交之几;迸裂前后之际,而后能续前后之几。……由泯知统,乃许大随。(《东西均·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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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虚实交而不泥虚实交,知前后际而不执前后际,这才能真得虚实前后之真几。由负面之泯而达之统,才准许执持正面之随。否则凡有所说所见,皆成执滞。在方以智这里,最后的境界是一法不立。他先说许多俗谛的话,用以显出真谛,然后真谛俗谛一起决破,一切全扫,最后得一无差别、不可思议、一切亦此亦彼、一切非此非彼的境界。到此境界,对待无,圆∴三点无,中五四破无,随泯统无,交轮几无,一切皆不立。方以智说:“吾一不立,一切不立,视不立目,听不立耳,持不立手,行不立足,思亦不立心。游于山川,不立山川;居于城郭,不立城郭;先天地生,不立天地。岂特不立文字云耳。”(《东西均·不立文字》)这就是方以智之“钧”,这个钧可名“全钧”,可名“无钧”,可名“真钧”,惟其即全即无,所以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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