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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幸的是,五百年后的今天,它仍然存在着,以一种寂寥而落寞的方式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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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薄薄的《传习录》静静地躺在各大书城最不起眼的角落,无人问津,甚至难觅踪影,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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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悲哀,马上就会在王阳明平定南赣之乱中再次得到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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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的王阳明不再犹豫,他以成熟的知行合一之理论,首先说服了自己:打家劫舍,祸乱天下,已非我民,合当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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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十二年正月,王阳明向赣州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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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京到赣州,一路都是水道。阳明在船舱中反复盘算,又拿出吏部的公文仔细揣摩,对那句“一应地方贼情,军马钱粮事宜,小则径自曲画,大则奏请定夺”注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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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兵平叛,成功与否倒在其次,最微妙最重要的还是处理好同中央的关系。《孙子兵法》云:“将能而君不御者胜。”然而,将在外,不被怀疑不遭掣肘简直难如登天,从三人成虎的寓言开始,史书上的此类记载就不绝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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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思之间,船过万安。前面就是惶恐滩,文天祥《过零丁洋》里的“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说的就是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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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滩为赣江水路中最为险要的一段,船经此处,无不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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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番却是赣江的枯水期,阳明的座舟在江水中缓缓前行,忽见前方江面许多商船停泊不前,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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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命舵手将座船靠将上去,遣人打听,方知惶恐滩附近来了几百个流贼,想要打、打、打、打个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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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哑然失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多年研读兵法,摩拳擦掌,没想到第一仗要拿这一小股流贼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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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个流贼是少,问题是你王阳明有多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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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有点对不住大家,总共就这一艘船,加起来三十来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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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兵法的特点就是以少胜多、扮猪吃虎,且看阳明如何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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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令人竖起南赣巡抚的牙旗,将众商船召集到一起,一番计议,让商人们将带有商铺标识的东西藏好,把商船伪装成军船。又遣自己手下三十多个军校上岸随行,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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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妥当后,排成阵势,摇旗呐喊,鼓噪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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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站在船头,吟诵李白的诗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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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地点转瞬即到。但见一排条木截住江面,岸边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贼大呼小叫,向被阻拦的船只喊话威胁,相当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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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业余的劫匪,看见由阳明率领的旌旗招展、声势浩大的船队,登时大惊失色,正要作鸟兽散,却已被岸上的军校堵住了去路。流贼无路可逃,就岸边跪下,头领向阳明的座船高声道:“我等皆万安各处饥民,土地遭灾,官府不行赈济,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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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说,阳明早已猜到了八九分,便命人向贼众宣告:“江西灾情,本院已知,定有妥善办法赈济。念尔等饥寒所迫,又是初犯,不予追究,就此各回其家,正当谋生,等候官府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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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贼们本就有组织无纪律,胆大的抢了一些财物,胆小的不过跟着瞎起哄,捡一些别人挑剩的粗布麻衣。并且,这帮人根本没见过世面,聚到一块喝酒时也就骂骂知县一级的官员,谁要是祖坟冒了青烟有机会见到知府,回来都能吹嘘好几天。而这次,他们集体邂逅了新上任的省委书记王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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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早已六神无主的众贼不作他想,听说既往不咎,纷纷丢下手头的财物,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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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网络写手如要以此为材写一篇章回体穿越小说,题目或可拟为“诸葛武侯草船借箭妙计赚曹军,王文成公商队造势奇谋退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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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船离了商队,一路向赣州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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