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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次他遇到的是王阳明，不属于上述任意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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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老油条的底子在那摆着，书吏应对得还算得体：“蒙大人错爱，本当竭尽努力。但小人听差虽久，却从不敢过问官家的事情，怎敢有劳大人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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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心下暗自冷笑，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点了点头，道：“巡抚衙门缺的就是你这样办事谨慎的老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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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吏正暗自庆幸，讵料阳明话锋一转，道：“不知这些年来，你向山贼送了几次情报，得了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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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轰顶，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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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油条仗着残存的一点老成练达，强作笑脸，假装糊涂：“银子？历任巡抚都是清官，对下属爱护有加，就是从来不赏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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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收起笑容，厉声道：“你这戏法可以演给别人看，却瞒不过本官。你可自行选择生死，想生便老老实实说真话，不得有丝毫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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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吏没料到这新来的巡抚竟如此洞察秋毫，心理防线顷刻崩溃，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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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根据书吏的供述，将赣州城内外的山贼眼线一一抓获。面对如此之多的通匪者，阳明一边感叹，一边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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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家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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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多年后的中华大地，那些丰臣秀吉的后代，手捧着《王文成公全集》的日本军官，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手无寸铁的炎黄子孙时，同胞们用空洞的眼神告诉世人，他们早已忘记此法的创始人就是四百年前的王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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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健忘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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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家牌法的具体做法是，编十家为一甲，每甲发一块木牌，从右到左写明各户籍贯、姓名、行业。每天一家轮流执勤，沿门按牌审查，遇面生可疑之人，立即报官。互相监督，互为牵制，如有隐匿，十家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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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招彻底切断了良民和山贼之间的联系，不可谓不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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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简单，在暴力和死亡的威胁面前，沉默永远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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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也知道此法太过严苛，因此挥动如椽大笔，将《十家牌法告谕各府父老子弟》写得温情脉脉，似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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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我只想说，温和是顶级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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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王阳明着手在全省推行十家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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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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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令一出，果然引起巨大反弹，地方官因循已久，不愿折腾，都推说阻力重重，断难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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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正弹反弹，作为一方封疆大吏，棉花精神是最基本的素质—棉花者，不怕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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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以雷厉风行之手腕，强力贯彻执行十家牌法，一月之内，全境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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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选练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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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兵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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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发文周边四省，请求在各县的牢头、捕快、打手、城管中挑选“骁勇绝群”的力士，编练民兵。有了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平乱有了基本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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