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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17 内阁对这样的脑残旨意早已见怪不惊,一切按既定章程办—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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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19 不抗不行,六科都察院翰林院有的是愤青,不抗这帮人就会骂你没骨气、谄媚、专权、惑主,一直喷到你羞愤难当、引咎辞职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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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21 不过抗也有抗的技巧,虽然朱厚照一贯不靠谱,但人家这次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的—平乱。而且,皇帝御驾亲征并非没有先例,这江山是我朱家的又不是你内阁的,不让我去那你去平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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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23 于是,内阁的大佬开会研究了一下,决定玩文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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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25 杨廷和上书说:第一,天子亲征必是奉天征讨,谁敢言“遣”?内阁没有办法拟这样的旨;第二,宸濠谋反,传檄各地,便是以皇上失政为借口,我和内阁的同僚都没有听说过“威武大将军”这一称呼,不敢拟这样的旨使皇上的圣名再受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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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27 杨廷和清楚,以朱厚照一意孤行的性格,拦是拦不住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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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29 四百年后的外交总长陆徵祥在面对两难的困境时用的还是这招。据顾维钧口述、唐德刚记录,当时日本威胁袁世凯签订“二十一条”,袁世凯身陷日本的淫威和国内的舆论之间,左右为难,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陆徵祥颇能揣摩上意,每次跟日本人打交道,都显得热情而多礼。会议之前请坐、喝茶就要喝掉几十分钟,再把会期减少,每周一会,而会议程序却无限拖长。二十一条也着实不少了,一条一条慢慢研究,而且中日文化交集那么多,其间聊一聊战国,侃一侃倒幕运动,不也其乐融融嘛,都是给政府打工,何必整那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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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31 拖是中国人在搞不定一件事情时的传统智慧,现在搞不定不代表以后也搞不定,拖一拖不就拖出王阳明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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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33 问题是江彬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和钱宁一样,早就跟朱宸濠暗通曲款了,只是行为比较收敛知道的人不多,但“寄存”在朱宸濠那里的把柄一点不比钱宁少。所以,朱宸濠一定不能落在除他之外任何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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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35 可惜他还是慢了半拍,杨廷和这么一拖,王阳明的捷报就传回了北京。这实在不能怪朱宸濠,不是叛军无能,而是王阳明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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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37 江彬狗急跳墙,不再跟文官集团玩虚的,压下王阳明的捷报,力劝朱厚照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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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39 朱厚照一经煽动,也嚷嚷道:“你爷爷的,朕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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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41 群臣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确实不那么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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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43 听说朱厚照又要打南巡的主意,为了阻止这场闹剧,群臣死谏,一百多人伏阙痛哭,惹得江彬勃然大怒,当廷杖责大臣。锦衣卫接到授意,个个都下死手,杖死十多个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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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45 金吾卫指挥使(三军仪仗队队长)张英为义气所激,光着膀子挟两大袋土拦路哭谏。不从,即拔刀自刎,血流一地。侍卫见其未死,问他挟土袋干吗,张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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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47 恐血污帝廷,以土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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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49 言毕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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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51 朱厚照也被激怒了:“你爷爷的,一个个端着铁饭碗还不自在,偏要阻拦朕创业!你们想混日子,朕还不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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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53 他力排众议,将内阁一分为二:杨廷和与毛纪坐镇京师,梁储和蒋冕随行。另外,许泰为副将军,张永张忠提督军务,率京军一万余人,浩浩荡荡,饿狼一般,杀奔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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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55 本来从京杭大运河走水路南下会快一些,但朱厚照却选择顶着八月天的太阳走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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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57 虽然有人会不屑道:“这有啥奇怪的,他又不是第一天脑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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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59 但此举确实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朱厚照不走寻常路,而是太监张忠为了向自己涿州老家的父老乡亲炫耀,光荣地继承了英宗时期的死太监王振的优良传统—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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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61 虽说这次没有导致土木堡之变那样的爆炸性事件,但却使朱厚照收到了王阳明的第二封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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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63 在这封捷报里,阳明苦劝朱厚照回銮。为了增强效果,还绘声绘色地恫吓说,当初朱宸濠举事时就料到陛下会御驾亲征,布置了很多亡命徒埋伏于道旁,想重演博浪沙椎击秦王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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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6265 问题是王阳明常年不在北京,不了解朱厚照的脾气,人家玩的就是刺激,巴不得多些阿猫阿狗给他练手,越吓只能让他越兴奋。而江彬也适时地给出了建议:这不正说明余党未尽吗?于是,朱厚照的批复只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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