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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问他为何,小偷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阳明指着他向众人道,这就是良知。在情感,是羞耻之心,升华到理性的选择就是是非之心—脱外衣可;一丝不挂,不可。这才是人之为人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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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哭了,给阳明下跪道:“我为生计所迫干此行当,从来就没有人尊重过我,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做贼这几年,被人逮住后只有被打被囚的份,从没有人说过我还有良知,只有您还把我当人看,我不能辜负您。今后如果再偷,我自己杀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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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叹道:“愚不肖者,虽其蔽昧之极,良知又未尝不存也。苟能致之,即与圣人无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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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继续讲课,阳明有感于昨晚之事,给学生做了个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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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本来自明。所谓的贤愚之分不过是愚人心上的渣滓多些,障壁厚些,不易开明;贤人渣滓少些,障壁少些,略加致知之功,良知自然莹彻。但无论渣滓多少,都如“汤中之浮雪”,皆可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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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门卫来报,说是一个江苏泰州来的自称王银的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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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阳明早已名扬天下,每天都有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来求学论道之人,别说泰州了,兰州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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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阳明随口说了声“有请”,便又兀自讲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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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回,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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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门卫回来了,不见王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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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问他何故,门卫哭笑不得,说这个王银是个脑残,衣着古怪,形同戏子,进到中门便站住了,说是未见主人,不进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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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心下诧异,同众弟子来到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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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人戴着像高级厨师一样的高帽,紧着像仙女一样长的衣带(简称峨冠博带),双手端着一片跟他帽子差不多高的笏板,神情古怪却又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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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拱了拱手,道:“远客到此,迎接来迟,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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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鞠了个90度的躬,自报家门:“泰州草民王银,久闻先生大名,特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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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该草民说的是“相会”,不是求学,也不是拜访。而其相会的对象是一个省部级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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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见他不卑不亢,眉宇间颇有一股英气,便将他请入正堂,准备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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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草民王银显然没有坐侧席的习惯,他大摇大摆径自往主席走去,一屁股坐到了阳明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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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哗然,有看不过的起身要呵斥王银,被阳明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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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找了个侧席坐下,这才看清王银手中的笏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四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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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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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觉得好笑,打趣道:“先生所戴何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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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银目不斜视:“有虞氏(舜)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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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所穿何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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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银:“老莱子(老子)之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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