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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80 船至吉安,登陆休息。然而,下榻的驿站早就被狂热的粉丝包围,阳明只得强打精神,为恭候多时的三百多名学子作了人生中最后一场学术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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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82 到了广西东部的梧州,阳明理清头绪,制订好措施,向朝廷上疏报告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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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84 首先,卢苏、王受并非恶贯满盈之徒,带头闹事实属迫不得已,然而姚镆大军压境,非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二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好负隅顽抗,仗着天时地利,官军反倒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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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86 另外,思田一带与安南(越南)接壤。深山绝谷之中,瑶民结寨而居,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如果以土官治土民,尚可借其兵力,为中原屏障;如果尽杀其人,改土归流,等于自撤藩篱,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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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88 因此,阳明的平乱方针就是八个字:以抚代剿,土流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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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90 这套方案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的,但桂萼却不这么认为。分管军事的桂大学士由于好大喜功,竟命阳明镇压瑶民,完了再去攻打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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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92 幸好阳明留了个心眼,上疏时顺便给黄绾和方献夫都去了密信。于是,在俩人的坚持反对下,桂萼不得不打消自己疯狂的念头,却对王阳明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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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94 第二年春,阳明率两万大军向田州进发,并诏谕卢苏、王受,缴枪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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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96 二人疑惧,不敢径往。阳明遣散官军,示以诚意,又派使者给他们送去归顺牌,等候正式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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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098 卢苏和王受一番计议,决定投降。二人身穿囚衣,让手下绑缚着来到阳明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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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00 王阳明历数他二人罪状,惩罚却只是象征性的杖责一百军棍。俩人热泪盈眶,跪在地上,谢阳明不杀之恩,并发誓决不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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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02 阳明见二人目光真诚,便问他俩愿不愿意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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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04 原来,就在朝廷的目光都集中在思田地区的叛乱时,几股势力更大的瑶民正聚集于西北方向一百里外的断藤峡作乱。这帮人占山为王,劫掠州县,又以为思田之乱转移了朝廷的视线,因此愈发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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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06 朝廷不知道不代表王阳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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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08 阳明那套虚虚实实的用兵之道再次大显神通。表面上他罢遣诸军,传檄广西全省叛乱已平,暗中却命卢苏、王受率所部潜攻断藤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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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10 卢、苏二人立功心切,灭此朝食,率兵偷袭成功。又攀木缘崖,仰攻叛军,一路掩杀过去,连破数巢,一举平定了断藤峡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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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12 阳明向朝廷上奏捷报,并附一份关于如何实现少数民族自治区长治久安的建议书,即使今天读来,亦觉新见迭出、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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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14 但朱厚熜不这么看,作为一名坚定的阴谋论者,他对王阳明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在别人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附赠了一个“断藤峡大礼包”深表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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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16 再加上桂萼的煽风点火,朱厚熜竟认为王阳明的捷报“有失信义,近于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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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18 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翰林院掌院学士霍韬给朱厚熜算了笔账:王守仁不费斗米、不折一卒就平定了叛乱,整整为朝廷节省了数十万的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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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20 黄绾的上疏更是言辞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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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22 臣以为忠如守仁,有功如守仁,一屈于江西,讨平叛藩,却遭忌者诬为同谋,至今未白。若再屈于广西,恐怕劳臣灰心,将士解体,以后再有边患民变,谁还肯为国家出力,为陛下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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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24 然而,王阳明已无暇理会朝廷里那些滔滔不绝的争论。为了写成那份治理边疆的建议书,他穿越山林,上下岩谷,考察地形,遍访民情。终因劳累过度,晕厥过去,被人抬回南宁后已是气若游丝,命如琴弦。无休无止的咳嗽、时恍时惚的思维让他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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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26 落叶归根,狐死首丘。他不想再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多待片刻,上了一道长长的乞恩养病疏就坐船顺着漓江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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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59128 一日午后,船在一个宽大的河滩停了下来。阳明问前面是何处,船夫说是伏波山,山上有个纪念汉朝将军马援的伏波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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