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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神说：“认识道的人必定通达事理，通达事理的人必定明了应变，明了应变的人不会让外物伤害自己。有最高修养的人，火不能烧他，水不能淹他，寒暑不能损伤他，禽兽不能侵害他。并不是说他迫近它们而不受损伤，而是说他能观察安全和危险的境地，安心于祸患和幸福的情境，进退却很谨慎，所以没有能加害于他的。因此说：‘天机藏在心内，人事露在身外，至德在于不失自然。’知道人的行为，本于自然，处于自得的境地；时进时退时屈时伸，这就返回了道的中心而谈论了理的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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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①曰：“何謂天？何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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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若曰：“牛馬四足，是謂天；落②馬首，穿牛鼻，是謂人。故曰，無以人滅天，無以故滅命③，無以得殉名④。謹守而勿失，是謂反其眞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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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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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河伯：“河伯”二字原缺，依前例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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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灵峰先生说：“按：通篇问语在‘曰’字上并有‘河伯’二字，此疑脱失。”严说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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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落：同“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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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无以故灭命：不要用造作来毁灭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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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寿昌说：“有心曰‘故’，‘命’，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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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培说：“‘无以故灭命’，‘故’，即巧故之故。《国语·晋语》云：‘多为之故，以变其志。’语例正符。郭《注》：‘不因其自为而故为之。’非也。”（庄子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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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复观先生说：“‘故’是后起的生活习惯。”（《中国人性论史》三七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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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无以得殉名：“得”，贪。见《论语》“戒之在得”句朱注。“殉”应作“徇”，言无以贪而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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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名”犹求名（李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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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反其真：复于真性（成《疏》）。“反”，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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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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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说：“什么叫做天？什么叫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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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神说：“牛马生来有四只脚，这叫做天然；用辔头络在马头上，用韁绳穿过牛鼻上，这叫做人为。所以说：不要用人事去毁灭天然，不要用造作去毁灭性命，不要因贪得去求声名。谨守这些道理而不违失，这就叫做回复到天真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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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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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憐蚿①，蚿憐蛇，蛇憐風，風憐目，目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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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謂蚿曰：“吾以一足趻踔②而行，予無如矣③。今子之使萬足，獨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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蚿曰：“不然。子不見夫唾者乎？噴則大者如珠，小者如霧，雜而下者不可勝數也。今予動吾天機④，而不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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蚿謂蛇曰：“吾以衆足行，而不及子之無足，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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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曰：“夫天機之所動，何可易邪？吾安用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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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謂風曰：“予動吾脊脅而行，則有似也⑤。今子蓬蓬然⑥起於北海，蓬蓬然入於南海，而似無有，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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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曰：“然。予蓬蓬然起於北海而入于南海也，然而指我則勝我，鰌⑦我亦勝我。雖然，夫折大木，蜚⑧大屋者，唯我能也，故以衆小不勝爲大勝也。爲大勝者，唯聖人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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