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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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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淵問於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①，而回瞠若②乎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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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曰③：“回，何謂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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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趨，亦趨也；夫子辯，亦辯也；夫子馳，亦馳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者，夫子不言而信，不比而周④，無器⑤而民滔⑥乎前，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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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曰：“惡！可不察與！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日出東方而入於西極，萬物莫不比方⑦，有首有趾者⑧，待是⑨而後成功，是出則存，是入則亡⑩。萬物亦然，有待也而死，有待也而生⑪。吾一受其成形，而不化以待盡⑫，效⑬物而動，日夜無隙，而不知其所終；薰然⑭其成形，知命不能規⑮乎其前，丘以是日徂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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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終身與汝交一臂而失之⑰，可不哀與！女殆著乎吾所以著也⑱。彼已盡矣⑲，而女求之以爲有，是求馬於唐肆⑳也。吾服㉑女也甚忘，女服吾也亦甚忘。雖然，女奚患焉！雖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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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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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奔逸绝尘：快速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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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逸说：“‘奔逸’，飞驰也。‘绝尘’，去速而不见其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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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瞠若：直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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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仲尼曰：原作“夫子曰”。这节对话前后答语者一律作“仲尼曰”，这里作“夫子曰”为误写，依马叙伦之说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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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叙伦说：“按下文作‘仲尼曰’，此亦当然，疑传写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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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不比而周：“比”，阿私。“不比而周”，指不偏私而周遍。《论语·为政篇》有“君子周而不比”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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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说：“‘周’，普遍也。‘比’，偏党也。”（见《论语·为政篇》朱《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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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器：爵位（成《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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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滔：同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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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比方：指顺着太阳的方向（宣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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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颖说：“从日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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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其昶说：“‘比’，顺也。‘方’，道也。谓万物之化生皆顺太阳之轨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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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永光司说：“比方，平行的意思。”（《庄子外杂篇解说》，第5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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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有首有趾者：指人。语见〈天地〉篇。“首”，今本作“目”，形近而误，根据〈天地〉篇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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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叙伦说：“‘目’当依〈天地〉篇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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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 待是：待日。“是”，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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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 是出则存，是入则亡：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林希逸《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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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谦说：“日出则有世事，日入则无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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