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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不仍然归结为站稳自己端正的立场,不去俯身迁就小行小识,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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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倒挂的人得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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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修身,实现自我。自我实现了,人便得志了,这就是说,你心头盼望的全都有了。人心头盼望的彼此不同,这就是人各有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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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质朴,所谓得志,绝非指的坐小车啦戴官帽啦等等。只要自己心头满意,程序高到十分,没法再添半分快乐,在古人看来,便是得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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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士人很难满意,不过只要有小车坐,有官帽戴,在他们看来便是得志了。当然,情形并不全是这样。现代有极个别恬淡之士,古风犹存,认为小车和官帽与天性无关,与正德无关,有也可,无也可。在他看来,一切身外之物,包括车帽,如果来了,也是过路投宿之客。客来投宿,店主设法谢绝,客走,没法挽留。所以,戴着高品帽,坐着豪华车,驰过洛阳双阙下,也不见他自我感觉有多良好。一旦垮台,贫了贱了,布衣草鞋,寒伧一似在下庄周,他也不向世俗低头。昔年的车帽,今朝的衣鞋,在他心头,有相同的满意程度。固然不见得欢喜,但也不至于忧愁。从前是怎样,现在也是怎样罢了。可惜这类恬淡之士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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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现代士人,一旦爬上显士阶层,便视富贵荣华如体内的心肝脾肺,有了便得志了。得志便乐不可支了。你提刀要给他一一割去拿走,他是如何痛苦,那副要死不得活的样子,可想而知。据我猜测,当初得志,他那乐不可支很可能羼了假,未必十分快乐。志能得,也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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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得患失,所以当官兢兢业业,早晨乾乾,夜晚惕惕。他那快乐的笑脸掩盖着恐慌的内心,何尝真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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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在洛阳看杂技,高竿顶上倒挂金钩,好有趣!瞧那演员,脚蹬天,脸朝地,挂在半空,回旋如意。上下颠倒,堪称国技。后来投身社会,懂得一些道理,才发现这玩意儿根本不稀奇。那么多的士人,你瞧,在玩倒挂金钩的人生游戏。他们颠倒了物我的关系:捞到了车帽,淹没了自己;丢失了天性,学得了仁义;洗褪了正德,染透了庸俗;换来了恐慌,付出了闲逸。就那样鸡鸭似的倒提,不能下地,直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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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现代版(增订本) 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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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读相对论,就不会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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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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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特指夏末秋初的洪水,非一般所说的秋水也。篇首原文二字做了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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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开头便以诗人的想象和辩士的口才,用河伯与海神问答的方式,演绎了庄周的相对论。寒斋读之,胸襟大开,放眼宇宙,畅快而歌,而舞,而笑。相对观念,正如齐物观念,庄周之前已有先哲谈过,但毕竟是由他阐发而大明的。两个观念,相反相成。万事万物,从异的方面看,便得出相对论,从同的方面看,便得上齐物论。相对之中又有齐同,所以第四章说:“用大道的观点看,万物价值本无高低之分。”又说:“万物都各有其功能。”第五章再说:“万物不齐他齐观,等同高低长短。”河伯与海神的问答,篇幅甚长,到第五章才完。这五章可视为《内篇·齐物论》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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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嘲笑世风之多变。虚无潮流来了。万物以少为荣,一个羡慕一个。实有潮流来了,又回头以多为妙了。舍弃本我,不见我之所长;羡慕他人,不见他之所短。常人总犯这种错误,正如河伯。本章算是相对论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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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用孔子困于匡人的故事来说明死生有命,不必改变自己的常态。这与相对论的守好本份也扯得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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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嘲笑公孙龙之见识浅陋,亦如河伯。这也是相对论的发挥。邯郸学步的典故就出在本章,至今还用来嘲笑那些不守本份的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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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第十这两章皆表现庄周之认命,不改自己常态,而非故作清高者也。这也可以视为相材论的余绪,同时又是庄先生的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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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结尾第十一章似与相对论无涉。惠施同庄周辩论鱼是否快乐,为古代极著名之论战。此非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直是诗人之移情与逻拜学家之死板互相映衬,而寓调侃之意味于其中罢了。这点常被误解,原因总在读原文欠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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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谁是天下第一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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汛期准时,秋洪暴涨,百川灌入黄河。从秦晋高原流到中州平原,黄河水量猛增,河面愈展愈阔。隔河遥望对岸,偶见牲畜点点如蚁,已难辨是牛是马了。此时黄河水神,百姓叫他黄河伯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笑盈盈地从上游漂下来,沿途视察他管辖的领水。水是这样多哟,连他自己都感到很惊讶。心头冒出一个愿望:“天下第一壮观,这回总该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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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伯伯顺水东漂,途经山东半岛,向着北海(渤海)漂去。在出海口,东望无涯,但见海神,名若,在水天一线处拱手欢呼:“你好,河伯。”此时洪波翻滚,水色暗蓝,四面合围。回头看来时路,细细一脉黄浆而已。回想九曲十八弯,滔滔八干里,竟似短短一梦。河伯失去得意的笑脸,露出惘怏的愁容,叹气自责,对海若说:“记得河边百姓常唱:‘道理懂得多,谁都不如我。’原来是在挖苦我呀!是也是哟,鄙人一直相信,孔丘著书最博学,伯夷让国最义气。别人笑我迷信,我反骂他狂妄。现在我下了海,看不见你有岸。你才是天下第一壮观呀!如果不来参观你的领水,那我就可怜啦,一辈子被专家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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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说:“谈海勿找井鱼。他被环境禁闭了,不相信有海。谈冰勿找夏虫。他被季节隔离了,不相信有冰。谈道勿找小知。他被教养束缚了,不相信有道。这回你摆脱了八千里河岸的束缚,参观大海,终于明白自己可怜,现在可以同你谈谈大道理了。只说水量,天下第一壮观当然是海。岂止你那百川,千川万川都得归海,每一秒都在灌入,不晓得要灌到何年何月,仍然灌不满。海底某处有个漏洞,名叫尾间,就是肛门,每一秒都在漏出,也不晓得要漏到何年何月,仍然漏不空。春后水涨,秋后水落。雨年水多,旱年水少。这方面的甘苦,你是尝够了的,我浑然不觉察,海平面不升不降。海有多大,你难以想象。你去同长江比,长江就比你大。长江加上你同我比,我都觉得不伦不类。我与你们不在同一层次。我们之间存在着若干个数量级的差距。但是,我从来不敢在你们面前狂妄自大,因为我明白,是天赐我海水,是地赐我海床,是阴阳二气赐我海魂,正如天赐你河水,地赐你河床,阴阳一气赐你河魂。我在天地间,好比小石小树在大山上,只嫌自己太小,岂敢自大。东海、南海、西海,再加上我北海,在天地间有多大呢?不正像磨粮食的水碧在大湖边吗?降一个层次看,中国大陆在四海内有多大呢?不正像一粒稗子在公家的粮仓内吗?动物有多少类,植物有多少类,微生物又有多少类,说不清楚,笼统称为万物。人类只是万物之一类而已。这就是说,在万物内,人类只占万分之一,够可怜了。如此可怜的人类还要分散在藏海的九个大陆,各自聚居在能种粮食能通车船的狭小地区。中国大陆只是九个大陆之一而已。这就是说,在万物内,中国人只占九万分之一,不正像马身上一根毛的毫尖吗?一根毛的毫尖,五帝在上面一个禅让一个,三王在上面一个推翻一个,仁人在上面忧虑,能人在上面辛劳,仅仅如此而已。伯夷让国,放弃毫尖,大家颂他义气。孔丘著书,谈论毫尖,大家夸他博学。这些都是人类的自夸哟,不正像你从前以水多而自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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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地不大,毫尖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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