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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75 第二章说,道为原理,术为方法,道术结合为内圣外王的文教理想。战国学者未能把握这个整体,多以隅之见逞说,致使整体的道术分割为零碎的学术,没法复原内圣外王的文教理想了。试观今日学术领域愈分愈细也愈迷失,当叹庄周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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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77 第三章论墨家,叙述墨家的实干作风和帮派规矩,以及内部权力斗争状况,读之使人吃惊,竟然如此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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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79 第四章论宋尹学派,叙述其全心全力服务的态度,亦甚有趣。由此而知古今人情不远,许多事早已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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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81 第五章论法家,谴责法家废触文教,迷信“法网的淘汰机制为天理”,实行冷酷的利决主义。吾辈文革过来人,总该还记得鼓吹法家的恶毒思潮吧?凭这一点也该惑谢庄周,毕竞他曾谴责助纣为虐。更深一层,庄周还揭发法家人物“做出一副不得已的样子”,仿佛极不愿意严刑决狱似的。这种伪善面目,故作悲天悯人之状,我们也很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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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83 第六章论道家,倡无为,崇敬关尹和老聃。还说道家人物“不和社会唱反调”,“别人使犯,总是宽怒”。奈何这点美德,庄周似乎没有。他专唱反调,骂小人亦烦恶毒,未见宽怒在哪。噫,此即庄周有以异于一般道家人物之所在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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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85 第七章论道家庄派,说同别家别派一样,也是古已有之的了,并未声明自家是承传自关尹和老聃的,可知混老庄为一派恐怕不妥当吧。在这章中,夫子自道,评说《庄子》一书“结构严谨”“风格诡怪”“内容充实”“余味悠长”。论其功效,则“下可调谐人生”,而‘上能憬悟天道”,口气真不小啊。就凭这点狂狷吧,也大异于老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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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87 最后三章论名家,嘲惠施,悲老友之终身不悟。由此写到空谷中吼骂回声,太阳下追逐身影,惠施型的学者多的是,发一浩叹,忽然搁笔,就结尾了,而余韵若诗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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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89 一、道,以及本文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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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91 当今战国时代,学术领域,专家很多,都认为自己登峰造极了。古人讲道术,就是求真理,不局限于学术领域。所谓道术,到底在何处呢?正确的回答是无处不在。道术既然无处不在,那么宇宙精神从何处来?天上掉下来的吗?那么人类智慧从何处来?地下冒上来的吗?不,不。体现宇宙精神的圣人相继产生,体现人类智慧的贤王相继兴起,皆受赐于唯一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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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93 本文展开之前,有必要澄清以下七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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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95 仙人。不离道的本源,谓之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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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97 神人。不离道的精神,谓之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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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199 至人。不离道的真谛,谓之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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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01 圣人。拜自然为宗师,明察迹象,预见未来,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谓之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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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03 君子。仁心用来关怀百姓生活,义理用来指导人际关系,礼教用来约束社会行为,音乐用来缓和群众情绪,待人接物,温暖慈爱,谓之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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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05 官员守则。守法守纪,尽职尽责。有名有实,为楷为模。通过比较,得到验证。通过调查,作出决定。以上守则,一二三四,用来考核各级官员,作为诠叙升降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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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07 国民权利。要有事做,不能失业。吃饭穿衣,压倒一切。还要生儿育女,还要发家致富。老弱要照顾,孤寡要怜恤。你活我活人人都要活下去,此乃国民权利的起码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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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09 以上七个概念,包含着信仰和理想,读者诸君不妨看作本文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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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11 二、道术面临现代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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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13 啊,美德完备的远古大酋长!宇宙精神,人类智慧体现在他门身上。他们观天察地,运用天文地理知识,驯养野生动物,优育野生植物,缓和各氏族之间的流血冲突,福利平均赐给氏族社会全体成员,创建了至德之世的理想国。他们,代代传承的远古大酋长,悟得本体原理,拿出具体方法,用来繁荣氏族社会。他们悟得的原理,道。他们拿出的方法,术。原理和方法相结合,便是古人讲的道术。道术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没有宏观和微观的区别,怎样运用都行得通。古人讲的道术,作为文化遗产,至今犹存。一是鲜明的保留在古老的乡规民约里,一辈传一辈,史书多有记载。二是反映在《诗》《书》《礼》《乐》这些著作里,孔门儒派先生多能阐明沿革。三是流散在天下诸侯国,传播在中州学术界,各家各派在课堂上偶尔也各取所需的吹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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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15 当今天下大乱,纵有体现宇宙精神的圣人,纵有体现人类智慧的贤王,也只好韬光晦迹做隐士。各家各派,各修各的所谓道,各养各的所谓德,哪有共同语言。学术界那么多自恋的独眼龙,只晓得爱自己,看问题又片面。有一个人,耳不聋,目不盲,鼻不寒,嘴不哑,可就是耳目鼻嘴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成了废物。百家百派组合成学术界,很象这个废物。孤立的看,每家每派皆有一技之长,偶尔也能有用处。可惜他们是专家,听的专听,视的专视,嗅的专嗅,讲的专讲,彼此隔绝,不能旁通,所以都很片面,没有普遍的见识。他们不过是山沟中河湾内缺少见识的酸秀才罢了,哪谈得上道术呢。学术界的这类专家,各家各派都很不少,专会割裂客观世界的整体,打破万事万物的常规,抹杀远古圣人贤王的美德。他们的著作里不可能有客观世界整体的认识,他们的头脑里不可能有宇宙精神和人类智慧的影子。整个学术界成了大废物,内圣外王之道必然倒霉,受压抑,难振作。于是各家各派随便分砍道术成为学术,各取所需嘛,拿起就跑了。他们四面八方乱跑,都说自己找着道了。而且一跑不回头,可悲啊可悲,永远失掉了合作的可能!未来的学者们,我对你们表示同情,如果你们找不到古典的客观世界整体论,如果你们不晓得远古时代圣人贤王的美德,你们很难理解内圣外王之道有何美妙。那是因为道术已经倒霉,早被诸子百家砍得七零八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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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17 古人讲的道术无处不在,而今变质成为学术,难复旧观,陷入现代危机,前景暗淡。现在有必要对以下六家作一番评论,从中汲取经验教训,以供未来的学者们采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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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19 三、墨家,猛批儒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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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21 一勤二俭三朴实,力戒奢侈以免影响后人,力戒铺张以免浪费物力,力戒宣扬以免空谈原理和方法,用严格的纪律自我约束,提倡见义勇为,赴汤蹈火,拯救社会。古人讲道术,有倾向这种主张的派别。战国时代初期,宋国的墨翟,亦即墨子,和弟子禽滑厘,仰慕这种勤俭朴实的主张,继承并加以发展,创立墨家。墨家的主张未免太偏激,普通人不容易接受。组织纪律也太严格,生活其中而如鱼得水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墨子作《非乐》,所以音乐也属于奢侈品,终身不唱不听。墨子又作《节用》,所以葬仪也属于铺张事,死了不用衣衾入殓。墨子主张博爱众人,均沾利益,反对战争。个人修养方面,要求克制感情,不许发怒。他本人又好学,见多识广。难得的是生活方式不搞特殊,能同平民打成一片,不像个读书人,可就是不理睬儒家推崇的尧舜禅让啦汤武革命啦那一套传统。传统中的礼乐制度,他尤其反感,常给以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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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91223 说到礼乐制度,还得多讲几句。黄帝精通音乐原理,作《咸池曲》。尧帝有《大章曲》。舜帝有《大韶曲》。夏禹王有《大夏曲》。商汤王有《大濩曲》。周文王有《辟雍曲》。周武王有周公作的《武舞曲》。以上乐曲用于国家祭祀典礼,寓教于乐。古代礼法即繁且严,这里单讲丧葬礼法。古代丧葬,仪式有贵有贱,规格有高有低,因人而异。内棺外椁,天子七层,诸候国王五层,官员三层,士人两层,亦即一棺一椁。当今独有墨家反抗礼乐制度,终身不唱不听音乐,死了不用衣衾入殓,还规定泡桐树做棺材,厚度不过三寸,取消外椁,力求俭朴。这一系列大严格的规定,拿去要求外人,很难体现博爱精神,拿来要求自己,当然无意爱及自身。如此说来,岂不违背了墨家主义吗?不过,他们是用激烈的歌声反对音乐,他们是用痛苦的泪水反对哭丧,他们是用快活的情绪反对享乐。你当他们真是那么一回事吗?这些硬汉子,生前勤劳,死后萧条,未免太残酷,他们的道!使人害怕啊,使人寒心啊,他们的道苦人所难啊,恐怕算不上圣人之道吧。违反当代潮流,天下人受不了。纵有墨子独挑重担,天下人不理睬,奈何!不合时宜,还谈什么内圣外王,差得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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