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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我内直而外曲[60]，成而上比。内直者，与天为徒。与天为徒者，知天子之与己[61]，皆天之所子[62]，而独以己言蕲乎而人善之[63]，蕲乎而人不善之邪？若然者[64]，人谓之童子[65]，是之谓与天为徒。外曲者，与人为徒也。擎跽曲拳[66]，人臣之礼也，人皆为之，吾敢不为邪？为人之所为者，人亦无疵焉[67]，是之谓与人为徒。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68]。其言虽教，之实也[69]，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虽直而不病[70]，是之谓与古为徒。若是则可乎？”仲尼曰：“恶！恶可？大多政法而不谍[71]，虽固亦无罪，虽然，止是耳矣，夫胡可以及化[72]！犹师心者也[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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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其方[74]。”仲尼曰：“斋[75]，吾将语若。有而为之，其易邪[76]？易之者，皞天不宜[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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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78]。如此，则可以为斋乎？”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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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80]。听止于耳[81]，心止于符[82]。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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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曰：“回之未始得使[83]，实自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乎？”夫子曰：“尽矣！吾语若：若能入游其樊而无感其名[84]，入则鸣[85]，不入则止。无门无毒[86]，一宅而寓于不得已[87]，则几矣。绝迹易，无行地难。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瞻彼阕者[88]，虚室生白[89]，吉祥止止[90]。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91]。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92]，鬼神将来舍[93]，而况人乎？是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也[94]，伏戏、几蘧之所行终[95]，而况散焉者乎[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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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颜回：姓颜名回，字子渊，鲁国人，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仲尼：孔子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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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请行：谓向他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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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奚之：何往。奚，何。之，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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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卫：春秋时的诸侯国，在今河南省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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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独：专断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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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量：填满。乎：于。蕉：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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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如：无处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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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夫子：指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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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去：离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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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就：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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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则：法则，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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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瘳（chōu）：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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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若：你。殆：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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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多：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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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救：不可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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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暴人：暴君，指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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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荡：流荡，丧失。知：智慧。出：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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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札：通“轧”，倾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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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器：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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