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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趎请入就舍，召其所好，去其所恶，十日自愁[59]，复见老子。老子曰：“汝自洒濯[60]，熟哉郁郁乎[61]！然而其中津津乎犹有恶也[62]。夫外韄者不可繁而捉[63]，将内揵[64]；内韄者不可缪而捉[65]，将外揵。外内韄者，道德不能持[66]，而况放道而行者乎[67]！”南荣趎曰：“里人有病，里人问之，病者能言其病，然其病病者犹未病也[68]。若趎之闻大道，譬犹饮药以加病也。趎愿闻卫生之经而已矣[69]。”老子曰：“卫生之经，能抱一乎？能勿失乎？能无卜筮而知吉凶乎？能止乎？能已乎？能舍诸人而求诸己乎？能翛然乎[70]？能侗然乎[71]？能儿子乎[72]？儿子终日嗥而嗌不嗄[73]，和之至也；终日握而手不掜[74]，共其德也；终日视而目不瞚[75]，偏不在外也。行不知所之，居不知所为，与物委蛇而同其波[76]。是卫生之经已。”南荣趎曰：“然则是至人之德已乎？”曰：“非也。是乃所谓冰解冻释者，能乎？夫至人者，相与交食乎地而交乐乎天[77]，不以人物利害相撄[78]，不相与为怪，不相与为谋，不相与为事，翛然而往，侗然而来，是谓卫生之经已。”曰：“然则是至乎？”曰：“未也。吾固告汝曰：‘能儿子乎？’儿子动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身若槁木之枝而心若死灰。若是者，祸亦不至，福亦不来。祸福无有，恶有人灾也[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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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役：弟子。古时候弟子事师，要供其驱使，不惮艰危，故称“役”。庚桑楚：姓庚桑，名楚，老聃弟子。也作“亢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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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偏得：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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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畏垒之山：虚构的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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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臣：泛指左右服役之人。与下文的“妾”字义同。画然：明察秋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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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挈（qiè）然：标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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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拥肿：呆笨无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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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鞅掌：愚朴不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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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壤：通“穰”，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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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洒然：惊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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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尸：本指庙中神像，这里指设神位。祝：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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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释然：怡悦的样子。释，通“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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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正得秋：当为“正秋得”之误。宝：当为“实”字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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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尸居：像尸体那样静居。环堵之室：方丈陋室。堵，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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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猖狂：率真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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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细民：犹言“小民”，即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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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窃窃：私议的样子。俎、豆：皆祭祀时所用的器具。这里作动词，意谓奉祀、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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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其：岂。杓（biāo）：标准，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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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还：通“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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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鲵、鳅：皆小鱼。制：通“折”，折转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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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步：六尺为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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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niè）：同“孽”，妖。祥：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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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听：谓听任畏垒百姓的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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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函：通“含”，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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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介：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