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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又因瞀光而谋[2]，瞀光曰：“非吾事也。”汤曰：“孰可？”曰：“吾不知也。”汤曰：“伊尹何如？”曰：“强力忍垢[3]，吾不知其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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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遂与伊尹谋伐桀，剋之[4]，以让卞随。卞随辞曰：“后之伐桀也谋乎我[5]，必以我为贼也[6]；胜桀而让我，必我为贪也[7]。吾生乎乱世，而无道之人再来漫我以其辱事[8]，吾不忍数闻也[9]。”乃自投稠水而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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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又让瞀光曰：“知者谋之[11]，武者遂之[12]，仁者居之，古之道也。吾子胡不立乎[13]？”瞀光辞曰：“废上，非义也；杀民，非仁也；人犯其难，我享其利[14]，非廉也。吾闻之曰：‘非其义者，不受其禄；无道之世，不践其土。’况尊我乎[15]！吾不忍久见也。”乃负石而自沉于庐水[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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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因：就。卞随：姓卞，名随，怀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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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瞀（wú）光：即务光，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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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强力：勉强努力。忍垢：忍受世俗污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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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剋：通“克”，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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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后：君主，指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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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贼：残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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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必”字：后面当补一“以”字，文意乃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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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道之人：指汤。漫：污辱。按，此句后原有“以其辱行”四字，疑为衍文，今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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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数：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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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稠水：水名，在颖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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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知：通“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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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武者：勇武之人。遂：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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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吾子：相亲之辞，犹“您”。立：谓即天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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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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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尊我：谓尊崇我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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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庐水：在今辽宁西界，一说在古北平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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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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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汤要讨伐夏桀，就这件事跟卞随商量，卞随说：“这不是我的事情。”汤说：“可以跟谁商量呢？”回答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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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又就此事跟瞀光商量，瞀光说：“这不是我的事情。”汤说：“可以跟谁商量呢？”回答说：“我不知道。”汤说：“跟伊尹商量怎么样呢？”回答说：“他既能勉强努力，又能忍受污辱，我不知道他还有另外的长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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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于是和伊尹商量如何讨伐夏桀，结果战胜了夏桀，便要把天下让给卞随。卞随辞谢说：“你在伐桀的时候跟我商量，一定是把我看作残忍之人了；战胜了夏桀，又要把天下让给我，一定是把我看作贪婪之人了。我生活在乱世，而无道的人又用他的丑行两次污辱我，我不能忍受屡次听到这样的话。”于是投入稠水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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