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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21 真人到底是怎么用脚后跟呼吸的,空闲下来的鼻子又会被开发出什么新的功能?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普通人的理解能力。宋代学者王雱(王安石之子)推测说脚后跟是人的“根”,用脚后跟来呼吸或许有“归根而静”的意义。(《南华真经新传》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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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23 真人不但会用脚后跟呼吸,而且不会做梦,肯定也就不会梦为蝴蝶了。如果参照现代学术的研究,尤金·阿瑟瑞斯基和他的同事们告诉我们所有人都会做梦,如果某一天的睡眠因故而没有做梦的话,第二天一定会做更多的梦来补偿。(Aserinsky, E., & Kleitman, N., 1953)遗憾的是,这些科学家们没能找到一位“真人”来做被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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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25 庄子之所以把睡觉不做梦当做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因为他当是认为做梦是(在绝大多数现代人的心中依然是)心有挂牵的表现,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得道高人应该是无牵无挂的,既然心无牵挂,当然不会做梦。但我们已经知道了艾伦·霍布森和罗伯特·麦卡利的研究,梦的意义(如果确实有什么意义的话)显然被大大地高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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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27 但科学的研究依然不能彻底解决哲学上的问题,庄子和蝴蝶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幻,或者两者皆真,两者皆幻,或者是真中之幻,或者是幻中之幻?依庄子来看,这都是超越了我们认知能力的问题,研究这些问题对人是没有好处的。承认无知,遵循无知之知,这样最好。无知之知,这就是我们下一章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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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29 (1) 在魏晋的流行观念里,做梦被认为是一种灵魂出游的现象。葛洪《肘后方》解释梦魇的产生,就说这是灵魂在出游之后“为邪所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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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31 (2) 《庄子·外篇·天运》还讲白鶂靠雌雄对视而生育,虫子是雄的在上风叫,雌的在下风应,如此即可生育,还有一种叫“类”的生物,雌雄同体,自身便可生育,这些生育也是一种“化”,叫做“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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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33 (3) 安乐哲(Roger T. Ames)以子来的这则故事指出,“(《庄子》)所不断挑战的偏见之一,就是我们这样一种未经反思的假定:在这种无尽的物化过程之中,保留我们的人的存在形态(‘人形’)比变成其他东西要好”。(《自我的圆成:中西互镜下的古典儒学与道家》,p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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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35 (4) [晋]张华《博物志》卷9:“水石之怪为龙罔象,木之怪为躨罔两,土之怪为豮羊,火之怪为宋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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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37 (5) “蛇协辰巳之位”,大约是以蛇对应地支之辰巳,参见清人赵翼《陔余丛考》“十二相属(属相)起于后汉”条。此事亦载于《搜神记》“管辂筮王基”条。一说辰巳之位指东南方,但这恐怕和蛇协调不到一起,参见王引之《经义述闻》卷1的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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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39 (6) 另外,《辂别传》载管辂答诸葛原的话:“酒不可极,才不可尽,吾欲持酒以礼,持才以愚,何患之有也”,亦颇近庄子“材与不材之间”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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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41 (7) 这里所体现的是一种相当原始而普世的目的论思想,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谈到过天空是火的自然归宿,大地是石头的自然归宿,所以火苗总是向上而石头总会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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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43 (8) 比如《淮南子·精神》:“化者复归于无形也,不化者与天地俱生也。夫木之死也,青青去之也,夫使木生者岂木也,犹充形者之非形也。故生生者未尝死也,其所生则死矣;化物者未尝化也,其所化则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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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45 (9) 见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中华书局,1983,页469。陈先生训“造”为“至”,恐怕不确,“造”在这里当是“作”的假借或“建立”的意思,“造乎……止于……”即“始于……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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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47 (10) 这部书或被认为是道教后学的伪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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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52 逍遥游:当《庄子》遭遇现实 [:1702008569]
1702010353 逍遥游:当《庄子》遭遇现实 第六章 《庄子》关键词之四: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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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55 逍遥游:当《庄子》遭遇现实 [:170200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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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58 公元1世纪,圣保罗写信给哥林多的教会,征引《旧约》经文说:“我要毁掉智慧人的智慧,废掉聪明人的聪明。”(《新约·哥林多前书》1:19,新汉语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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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60 这里的“我”就是上帝。圣保罗的引语出自《旧约·以赛亚书》:“主说:‘因为这百姓亲近我,用嘴唇尊敬我,心却远离我;他们敬畏我,不过是领受人的吩咐。所以,我在这百姓中要行奇妙的事,就是奇妙又奇妙的事。他们智慧人的智慧必然消灭,聪明人的聪明必然隐藏。’”(《赛》29: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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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62 人的心机愈重,智识愈丰,也就会离神愈远。为了更接近神,自然有必要减损心机和智识,靠愚拙得救赎。因为愚拙是属神的,“神的愚拙比人有智慧,神的软弱比人还刚强”。(《林前》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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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64 这真是一个普世性的问题,在我们老庄的哲学里,有一种“玄而又玄”并不逊色于“奇妙又奇妙的事”,人的心机愈重,智识愈丰,也就会离道愈远。“知”是属人的,“愚”是属道的。在这个问题上,东西方语境的差异主要仅在于对人格神的承认与否,而两种近似的反智主义思潮从此在不同的历史上发挥出各自的影响,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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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66 霍尔曼斯塔夫写过几行著名的诗句:“有些人必须死在/沉重的船桨摇动的地方;/另一些人安居在甲板的上层,/他们知道鸟的飞翔,星的家乡。”——这些诗行的背后是一个严肃的神义论的问题:你是摇桨的人还是安居在甲板上层的呢,上帝是不是至善、至公、至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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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68 在普通信众的心里,这完全不是一个问题,而在神学家那里却很难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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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0370 神学话语里的至善、至公、至真有时只意味着一种俗谛,一种方便法,是为了常人便于接受而已。这些描述虽然易于理解,但也同样容易带来麻烦,比如人们很自然地会问:“那些触目皆是的至恶、至私、至伪,难道也根源于上帝吗?”或者,“全能的上帝为什么没有预见到人类始祖偷吃禁果呢?”“亚当和夏娃在偷吃禁果之前就被上帝赋予了自由意志吗?”如果在俗谛里试图解释这些问题,任谁都会感觉到左支右绌,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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