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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50 老子形容“道”时,说到“道”是“周行而不殆”的。“周”是一个圆圈,是循环的意思。“周行”即是循环运动,“周行而不殆”是说“道”的循环运动生生不息。老子在同一章(二十五章)上说:“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这就是“周行而不殆”的解释。这是说:“道”是广大无边的,万物都从它出来(“大”),万物从“道”分离出来以后,周流不息地运动着(“逝”),万物的运行,越来越离开“道”了(“远”),离“道”遥远,剥极必复,又回复到原点(“反”)。这样一逝一反,就是一个“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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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52 十六章上的“复”,也是“周行”的意思。老子从万物蓬勃的生长中,看出了往复循环的道理(“万物并作,吾以观复”),他认为纷纷纭纭的万物,最后终于各自返回到它的本根(“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在这里可以知道老子所说的“反”含有返回本根的意思。老子为什么要主张返回本根呢?本根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老子认为本根就是一种虚静的状态(“归根曰静”)。在他看来,“道”是合乎自然的,虚静是自然状态的,“道”创生万物以后,万物的运动发展就越来越离开“道”了,去“道”越远,就越不合乎自然了,万物的烦扰纷争都是不合自然的表现。所以只有返回到本根,持守虚静,才体合于自然,才不起烦扰纷争。关于“虚”“静”的观念,后文再加以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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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54 以上说明规律性的“道”。由“反”的概念,说明“道”和“道”所作用的事物,依循着如下的规律:(1)事物向相反的方向运动;(2)循环运动,返回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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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56 此外,老子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二十三章)“柔弱胜刚强。”(三十六章)“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出于强力,一定会失败,加以把持,一定要失去)(二十九章)这些也都是自然的规律。老子说,了解自然的规律,就是知“常”(“常”是指事物变动的不变之规律),我们应依循着自然的规律去行事,如果不依循着自然的规律而轻举妄动,就会出乱子(“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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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58 (三)生活准则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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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60 形而上的“道”是我们人类的感觉知觉所不能直接接触到的。这个不为我们所闻所见的“道”,却能落实到现象界对我们产生很大的作用。当“道”作用于各事各物时,可以显现出它的许多特性,“道”所显现的基本特性足可为我们人类行为的准则。这样,形上的“道”渐渐向下落,落实到生活的层面,作为人间行为的指标,而成为人类的生活方式与处世的方法了。这层意义的“道”,已经脱离了形上学的色彩,犹如从浓云中降下来,平平实实地可以为我们人类所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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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62 形而上的“道”,落实到物界,作用于人生,便可称它为“德”。“道”和“德”的关系是二而一的,老子以体和用的发展说明“道”和“德”的关系;“德”是“道”的作用,也是“道”的显现。混一的“道”,在创生的活动中,内化于万物,而成为各物的属性,这便是“德”,简言之,落向经验界的“道”,就是“德”。因而,形而上的“道”落实到人生的层面上,其所显现的特性而为人类所体验、所取法者,都可说是“德”的活动范围了。在这里,我们还可以把“道”和“德”作这样的一个区分;“道”是指未经渗入一丝一毫人为的自然状态,“德”是指参与了人为的因素而仍然返回到自然的状态(可见道家所说的“道德”是着重于顺任自然的一面,而全然不同于儒家所强调的伦理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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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64 刚才说过,落实到人生层面而作为我们生活准则的这一层次的“道”,就是“德”(《老子》书上虽然仍称为“道”,但其意义与“德”相同)。现在我们要问:这个作为人类行为所依循的“道”(即是“德”),究竟蕴涵了哪些基本的特性和基本的精神呢?老子认为凡是自然无为,致虚守静,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柔弱,不争,居下,取后,慈,俭,朴等观念都是“道”所表现的基本特性与精神。其中“自然无为”的观念,成为《老子》一书的中心思想,其他的重要观念都是环绕着这个观念而开展的。“自然无为”是意指顺任事物自身的状况去自由发展,而不以外在的强制力量去约束它。关于这些观念留待下文第三节中详细的引申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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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66 下面我把《老子》书上所有谈到“道”字的地方都列出来,看看在不同的文字脉络中究竟属于上述哪一类意义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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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68 二 道的脉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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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70 “道”这个字,在《老子》书上前后出现了七十三次,这七十三个“道”字,符号型式虽然一样,但是意义内容却不尽同。因此,我们必须在不同的章句中,去逐一寻找“道”字的脉络意义。下面根据王弼本所排定的章次,将“道”字所出现的上下文字依次地列出来,以寻求它的确实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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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72 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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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74 道可道,非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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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76 “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道可以说得出来的,就不是常“道”。“可道”的“道”字,和老子哲学思想无关;它是指言说的意思。第一个“道”字和第三个“道”字,是老子哲学上的专有名词,这里指“道”是构成世界的实体,也是创造宇宙的动力。它是永恒存在的,故而称为“常道”。所以这一个“道”字显然是指实存意义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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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78 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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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80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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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82 这章形容“道”体是虚空的,这个虚空的“道”体,是万物的根源。这里所说的“道”,也是指形而上的实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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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84 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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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86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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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88 这个“道”表现了“不争”的特性。这个“不争”之“道”,不同于形而上的实存之“道”。形上实存意义的“道”,是不为我们所得而闻问的,但这里所说的“道”,已经落实到人生的层面,它可以为我们所取法——老子认为我们应取法于它的“不争”的精神。(这层意义的“道”同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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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90 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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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92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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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94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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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96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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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3898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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