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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重视古代经典的态度是众人皆知的。孔子自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论语·述而》)所述所信的就是经典中的记载。司马迁说孔子以《诗》、《书》、《礼》、《乐》教授弟子,(18)这在《论语》中也可以看出。(19)虽说如此,但从《论语》中也可以看出的是,孔子及其弟子们并没有到言必称《诗》、《书》的地步。可是,如果我们看《表记》、《坊记》、《中庸》和《缁衣》诸篇,与“子曰”一起构成其文章特点的是对《诗》、《书》等经典的大量征引。这种征引在《缁衣》中达到了极致,即在每一个“子曰”的后面,一定也会有“《诗》云”或“《书》曰”相伴,无一例外。这种体例的意义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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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缁衣》的每一章而言,都可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子曰”的内容,一部分是对“子曰”的申述,一部分是引证《诗》或《书》的话。这一点,陈澧已经指出过,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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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记言之体有三……其一:传闻而记之。所记非一时之言,记之者则一人之笔,伸说引证而成篇。此著书也,《坊记》、《表记》、《缁衣》是也。……所谓伸说引证者,如《缁衣》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遁心。此与《论语》略同。下文故君民者,子以爱之,云云,则记者所伸说也。下文引《甫刑》,则记者所引证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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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把每一章分成三个部分:一记言(“子曰”部分),一伸说(“故”后面的文字),一引证(《书》或《诗》曰)。这三个部分当然是互相配合的,如我们在前面已经指出的。但同时也是相对独立的,换言之,《诗》、《书》的称引并不包括在“子曰”的范围之内。证明这一点的最有力的证据,是《坊记》中引用《论语》的例子。如果“子曰”的内容涵盖了后面称引经典部分的话,“《论语》”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即便是依托的孔子,从他的嘴里也不会出现“《论语》”的字眼。所以,称引经典的部分一定是独立于“子曰”的部分。其实,我们看在《表记》、《坊记》等中,有很多“子曰”的文字以后并没有对《诗》或者《书》等的称引,就可以说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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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部分和称引经典部分的相对独立,表明这两部分内容其实可以是分开的。在文本的构成过程中,也许最初只有“子曰”的部分,它们是作者主要想表达的见解。然后,为了给这部分内容寻找依据,所以就增加了“经典”中可以提供支持的文字。这种作文的形式一方面是对经典权威的认可,另一方面又反过来加强了经典的权威。对于经学的发展来说,发生了积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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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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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店本《缁衣》在组织形式上的另一特点是有位者和有德者的严格区分。所谓有位者,《缁衣》使用了君、有国者、上、王、君民者、长民者、大人等不同的称呼。究其实,这些称呼都是就君主而言。君、上、王自不必论,从字面上说,有国者是有国家的人,君民者、长民者是为民之君、长的人,大人也指的是有位者,如《论语·季氏》中的“畏大人”(21)和《周易》中经常出现的“利见大人”。有德者即君子,该词在《论语》中的使用就明显偏重于道德性的方面。《五行》篇中,有一个定义,说“士有志于君子道,谓之君子”,也可以为证。值得注意的是,在郭店本《缁衣》二十三章中,这两类称呼分别被安放在前后两部分中,没有一例混淆。以下依据次序,将每一章中出现的上述称呼一一罗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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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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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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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君民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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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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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长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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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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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长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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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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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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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长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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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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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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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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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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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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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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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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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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