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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管子》的《四时》和《五行》两篇中,曾经各自提出了一个分别以四时和五行为主,但是结合两者的宇宙图式。不同的是,前者以四时来统摄五行,五行被安放在四时之中;后者则把四时纳入到五行之中,一年被分成平均的五等份,一份七十二天。但基本的东西是一致的。譬如四时和四方之间的对应关系:春天在东方、夏天南方、秋天西方、冬天北方,五行与四方的搭配:东木、南火、西金、北水,土则被安放在中方或者西南的位置。如果我们从五行的角度看一下八卦的话,它们之间最明显的搭配大概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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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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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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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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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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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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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火、土、金、水,这正是阴阳五行家们所描述的一个五行相生的顺序,也是一个春夏秋冬的顺序,它与上引《说卦》所提到的八卦的次序安排是一致的。而且,巽卦居东南,离居南,坤居西南,乾居西北,坎居北,基本符合五行与四方的搭配。另外的三卦,震象为雷,义为动,很显然应该放在开始的位置上。兑有喜悦的意思,与秋天收获的意象有关。艮义为止,放在一个链条的最后是最恰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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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很显然,《说卦》此处关于八卦的说明有五行学说的支撑。五行说也正是通过八卦进入到易学的领域,这就极大地扩展了八卦的解释能力。譬如,八卦此处具有了表述四时及四方的功能。帛书《要》特别提到:“(易)有四时之变焉,不可以万物尽称焉,故为之以八卦。”也许就是对此的概括。从此,《周易》卦象与空间和时间等的联系变成了易学家们思考的问题。汉代以后流行的卦气说,即把卦象与节气配合的学说,显然可以从这里找到源头。而后世很多的易学理论,在五行说的帮助下,得到了更充分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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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儒学史 第五节 卦爻辞的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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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个角度来看,经典解释就是一个把新意义注入旧经典的过程。在这个意义注入的过程中,原经典的每一个要素,尤其是重要的要素当然会承担必要的功能。就《周易》而言,如果着眼于内容,主要包括象和辞两个部分。相应地,它们也就成为解释活动的中心。围绕卦爻象的解释,使得阴阳、刚柔、三才、五行等观念成为易学的重要范畴,也使《周易》成为“道阴阳”(《庄子·天下》)或者“会天道人道也”(郭店楚墓竹简《语丛一》)的经典。本文想讨论的是,有关辞的解释,又会给易学带来哪些新的内容?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发现卦爻辞具有的巨大的弹性,这种弹性当然是由解释活动赋予的,并且会影响到对于语言和文字的理解。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象和辞在解释活动中的解释学分工,对此的分析有助于我们了解中国经典解释活动的性质,并进一步认识历史还原和义理解释两种不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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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易传》对辞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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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本为占筮之书,它的象和辞起初都是配合着占筮的目的,所以辞中多含有与吉凶祸福有关的判断,如利、不利、无咎、厉等。就其辞的部分来说,主要包括卦辞、爻辞和用辞三部分。卦辞是对卦象的解说,爻辞说明的是卦中某一爻的意义,用辞只出现在乾坤两卦中,即乾卦的用九“见群龙无首,吉”和坤卦的用六“利永贞”。(26)对于卦爻辞的解释活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如《左传·襄公九年》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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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姜薨于东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谓艮之随,随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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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姜这里对“元亨利贞”的说明很明显已经摆脱了简单的占筮范畴,而进入到德义的领域。从中可以了解,至少在春秋时期,人们开始赋予卦爻辞以比较独立的地位。但总的来说,这种解释只是零碎的,无法与后来出现的《易传》的工作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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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系统解释《周易》的作品,《易传》对于卦爻辞是异常重视的。它首先要做的工作是给辞定位,回答什么是辞,辞的功能为何等问题,如此才能给关于辞的解释开辟广阔的空间。由于体裁和分工的关系,此类问题在《易传》中的《系辞传》里得到了集中的阐述。其基本的看法大抵可以归纳为如下的几点:一是在与象和意的关系中来定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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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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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于提供了一个讨论辞之角色的坐标。在这个语境中,辞似乎与“书”相当,其最直接的目的乃是“尽其言”。但再向外延伸的话,又随着言一起通到象和意。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多层次的链条中,辞实在是处于最外围的位置。如果我们把“意”看作是这个结构的内核的话,与“意”最接近的无疑是象,然后才是言和辞。《系辞传》经常把象和辞相提并论,又总是把辞置于象后面叙述,如“观象系辞”、“观象玩辞”之类,就是此种理解的体现。逻辑地说,“辞”当然是表现“意”的,但由于意需要通过象来表现,所以在此之前,它首先是说明“象”的。《系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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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辩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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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彖”和“爻”,从下文来看,应该是“彖辞”和“爻辞”的简称。彖辞即卦辞,是对一卦卦象整体意义的断定,(27)此即“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辞则是系在每一爻后面的文字,用来说明该爻在本卦之中的意义。爻以刚柔变化为主,所以说是“言乎变者也”。(28)上引文中的“吉凶”、“悔吝”、“无咎”等都是卦爻辞中间的占断之辞,《系辞》一一对其进行解释,认为吉凶是就得失而言,悔吝则表示有小的问题,无咎表现的是有过而善补。这可以看作是对卦爻辞体例的说明。就卦和爻而言,《系辞》认为有小大和贵贱之分,贵贱指的是爻的位置,如五贵而二贱;小大指的是卦的属性,如阳大而阴小。但要辨别吉凶,还要依赖卦爻辞。“卦有小大,辞有险易”,所谓的险易应是就辞的内容而言,偏凶者为险,主吉者为易,卦爻辞就以“险易”的方式很清楚地表现了卦爻象的意义。归结起来,就是所谓的“辞也者,各指其所之”。这里的“其”字,是指象而言。辞表现的是象之所之,即象所蕴涵的趋势与意义。按照《易传》的理解,吉凶的意义蕴藏在卦爻象中,但象是晦而不彰的,所以需要辞来阐明之。“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在象中,意义是蕴涵着的;(29)在文字中,意义则是直接地呈现出来。这就是“系辞焉而明吉凶”,因此辞具有明象而通意的功能,但吉凶的根据仍然是象,是阴阳两爻的相推相移而造成的具体处境,“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如作为卦爻辞的“吉凶”的根据是失得之象,“悔吝”的根据是忧虞之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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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涉及到《易传》对辞的理解的第二方面,辞具有明白地表现意义的功能。《系辞》不只一次的强调这一点,除了“辞也者,各指其所之”、“系辞焉以明吉凶”之外,还有如下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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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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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八卦至刚柔相推,皆是论象,此为一卦的根本,所以后文总结为“刚柔者,立本者也”。“系辞焉而命之”,这里的“命”,无论理解为“名”还是“断”,都是“明吉凶”之义。又《系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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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见乎变,圣人之情见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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